第398章【心契初成！星暖照归途】
虚空裂缝在九色混沌光柱的最后一凿下彻底弥合，如同被无形巨手粗暴抹平的伤口，只留下几缕不甘的污秽气息，在纯净的能量乱流中挣扎湮灭。
死寂。
同心厅内，唯有能量湮灭后的余烬，如同破碎的星辰尘埃，在残存的神光里无声飘浮，映照出一片狼藉。破碎的混沌源石地面、冻结的冰晶碎屑、焦灼的雷击痕迹、被罡风切割的玉石矮几……都在无声诉说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劫难。
楚萧的身体猛地一晃，如同绷到极限后骤然松弛的弓弦。手中那柄刚刚爆发出惊天伟力的旧矿镐，此刻裂痕遍布，缠绕其上的“韧春”灵藤光泽黯淡，紫电雷纹也彻底沉寂下去。沉重的镐头“哐当”一声砸在温玉地面上，带起一声闷响。
他再也支撑不住，瘦削挺拔的身躯直直向后软倒。
“小心！”
一左一右，两道身影几乎是本能地抢上一步。左边，赤阳女帝苏凰那炽热如熔金的手掌稳稳托住了他的后肩，金乌护肩上的光芒尚未完全熄灭，带着灼人的暖意。右边，紫雷女帝雷璇染血的唇角紧抿，纤细却蕴含着雷霆力量的手臂，坚定地扶住了他垂落的臂膀。她周身跳跃的电弧微弱，却依旧带来一阵酥麻的战栗感。
楚萧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了两人身上，口鼻间溢出的金血尚未干涸，染红了苏凰赤金战甲臂钏的一角，也在雷璇那深紫色鳞甲战裙上留下点点暗痕。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混沌帝袍下磨损的粗麻衬衣早被汗水与血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冷玉般的脸颊上，那道庚金剑痕依旧残留着刺骨的冰凉，如同云斩月无声的烙印。
“咳…咳咳…”他试图开口，喉咙里却只涌上铁锈般的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另一边，青木女帝沐瑶缓缓蹲下身。她墨绿帝袍的宽袖拂过焦灼的地面，袖口淡金的新芽绣饰散发出柔和的生命光晕。一只仅有拇指大小、通体晶莹如翡翠的花精，瑟瑟发抖地从一块碎裂的冰晶后飞了出来，细如蚊蚋的翅膀抖落点点翠绿光粉。它似乎被沐瑶身上磅礴而温润的生机吸引，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怯生生地落在她伸出的指尖上，小小的身体紧紧依偎着那温玉般的肌肤，发出细微如铃的啜泣。
沐瑶眉心的枯荣枝桠印记微微一闪，指尖流淌出一缕最精纯的乙木精气，温柔地抚慰着受惊的小生灵。花精的情绪渐渐平复，它抬起小小的头颅，复眼好奇地转动，最终落在了不远处地面那柄染着赤金血液的旧矿镐上。
它犹豫了一下，翅膀轻轻一振，带着一丝天然的亲近感，飞离了沐瑶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降落在矿镐那粗糙的、布满裂痕的镐柄顶端。它低下头，仿佛在嗅闻那混合着楚萧气息、泥土与血腥的味道。几息之后，它用细小的前足，从自己半透明的翅膀上，轻轻摘下了一片最完整、最晶莹的月华昙花瓣——那花瓣如同微缩的冰晶艺术品，散发着清冷的月辉——轻轻放在了矿镐染血的凹痕处。
做完这一切，它似乎耗尽了勇气，嗖地一声飞回了沐瑶宽大的袖袍深处，只留下那片小小的花瓣，在矿镐上散发着微弱的、却无比纯净的冰蓝光晕。
这一幕，落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
寒月女帝凌清雪足下的冰莲悄然消散，她周身的寒雾冰晶收敛，冰蓝眼眸中的凛冽褪去，看着那片花瓣，又看向楚萧染血的侧脸，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她束发的冰晶细链在余波中微微晃动，内藏的一缕本命月魄寒髓，似乎与那花瓣的气息隐隐呼应。
幽冥女帝幽萝笼罩在玄黑冥雾中的身影，在角落里显得愈发深邃孤寂。她冷白半透明的玉肤下，暗紫的幽冥纹路缓缓流淌，目光扫过那只花精，又落回楚萧身上，玄黑彼岸花的印记在眉心若隐若现，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幽然。
玄水女帝洛澜指尖萦绕的水波早已平静如镜，她深海墨蓝的长发流淌着珍珠贝母的光泽，静静看着那片花瓣和矿镐，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那枚温润的五彩鹅卵石。天风女帝风无痕足踝的冰魄铃不再作响，青白银色的发丝在残余的气流中飘动，她抬手扶了扶架在额前、沾染着幽蓝星尘的旧护目镜，眼神复杂。
庚金女帝云斩月眉心的剑脊印记银芒收敛，她如刀削般的身姿依旧挺拔，只是目光落在楚萧脸上那道属于自己的剑痕时，锋锐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悄然触动。厚土女帝姜璃周身厚重的玄黄光晕缓缓平复，她宽幅腰带上的戊土神晶光芒内敛，看着被扶住的楚萧，丰腴端庄的脸上带着沉稳的关切。
赤阳女帝苏凰感受着臂弯中楚萧身体的重量和那滚烫的虚弱，金瞳中的火焰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为深沉的炽热。紫雷女帝雷璇抿着唇，颈间那枚紫电雷佩护符紧贴着肌肤，传递着一丝温润的暖意，与她自身狂暴的雷霆之力形成奇异的交融。
没有言语。
一种劫后余生的悸动，一种无需言表的默契，一种共同倾尽全力、生死相托后滋生的、更深沉的东西，如同温热的泉水，在契约链接的深处无声流淌，浸润着每一颗疲惫却微微发烫的心。同心厅内，九种截然不同的本源气息，在混沌归源殿的调和下，从未如此平和地共处一室，共同守护着中心的安宁。
楚萧在苏凰和雷璇的支撑下，勉强站直了些。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
混沌珠核心，那曾疯狂对撞、如同灭世磨盘的星璇，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韵律缓缓旋转。狂暴的撕扯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满足的嗡鸣，仿佛饱食后慵懒的巨兽。星璇中心那一点奇异的光芒，不再散发出贪婪与毁灭的渴望，它变得内敛而柔和，如同初生的星辰，散发着安宁的光晕。这光晕与眉心深处那枚融合了九大本源的“九源印记”产生着玄奥的共鸣，一股温暖、坚定的联系感清晰无比。甚至，他手中那柄沉寂的旧矿镐，裂痕深处似乎也残留着一丝微弱但同源的气息——那是十人心意交融、力量归源时留下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