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应着,心里却觉得这位新皇帝有些急功近利,但他不敢多说——朱亮祖的脾气他清楚,顺者昌,逆者亡。
三日后,台南的港口里,五十艘战船整装待发。朱亮祖亲自登船送行,陈德跪在甲板上,捧着一杯酒:“陛下放心,臣定让廖永忠知道厉害!”
“去吧。”朱亮祖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别真把事情闹大,朕要的是让南京知道,咱们不好惹。”
战船扬帆起航,帆影在海面上连成一片。朱亮祖站在岸边,望着船队消失在海平面,忽然对身边的张恒道:“起草一份国书,送欧洲各国。告诉他们,明顺愿与他们通商,只要他们承认朕的帝位,南洋的香料,朕分他们三成。”
“陛下英明。”张恒笑道,“欧洲人恨朱元璋垄断香料贸易,定会答应。”
朱亮祖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朱元璋赐给他的,如今被他刻上了“永熙”二字。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小兵,跟着朱元璋打陈友谅,那时朱元璋拍着他的背说:“亮祖,好好干,将来朕给你封王。”
“王算什么?”他对着海风低语,“朕现在是皇帝。”
南京的御书房里,朱元璋正看着廖永忠送来的急报,上面用朱笔写着“朱亮祖称帝,国号明顺”。他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殿里回荡,让侍立的顾时和唐胜宗都吓了一跳。
“陛下,这……”顾时小心翼翼地问。
“跳梁小丑。”朱元璋把急报扔在案上,“他以为占了个台湾就能当皇帝?传朕旨意,廖永忠不必强攻,就在海峡堵着,断他的粮道。另外,让朱棣在澳洲整兵,华云龙在南洋备战,朕要让朱亮祖知道,皇帝不是谁都能当的。”
唐胜宗犹豫道:“陛下,要不要昭告天下,声讨朱亮祖叛逆之罪?”
“不必。”朱元璋走到舆图前,在台湾岛画了个叉,“一个连年号都抄朕的人,不配朕浪费笔墨。等廖永忠断了他的粮,不用咱们打,他手下的人自会把他绑来南京。”
顾时忽然想起什么:“陛下,朱亮祖的檄文里说……说您不给朱标殿下谥号,还说他是在北美被欧洲人害死的。”
朱元璋的脸色沉了沉,指节攥得发白:“朱标是在纽约炸了火药库,跟英军同归于尽,这是铁案!朱亮祖敢拿标儿做文章,朕定要扒了他的皮!”他转向顾时,“传旨给通事司,让他们把朱标战死的详情译成各国文字,送到欧洲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朱亮祖是个用死人沽名钓誉的小人!”
“臣遵旨!”
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舆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朱元璋看着台湾岛那个叉,忽然想起朱亮祖刚投军时的样子——黑瘦,眼神却像狼崽子一样狠。那时他觉得这是员猛将,却没料到,养了二十年,养出个白眼狼。
“顾时,”他忽然道,“让锦衣卫盯紧那些在南京的台湾商人,有敢私通朱亮祖的,格杀勿论。”
“臣这就去办。”
顾时走后,唐胜宗看着朱元璋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位帝王的肩膀比以前更弯了些。九位藩王战死,如今又出了个称帝的叛将,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太平?
而此时的台湾,朱亮祖正站在新铸的“永熙通宝”钱范前,看着工匠们忙碌。铜钱上,他的年号和朱元璋的“洪武”并排刻着,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场新的较量。海风依旧吹着,带着硝烟的味道,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