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沉默半晌,忽然笑了:“老师回去告诉父皇,我遣三千骑兵回朝——但这烽燧,我不拆。”
同一时间,非洲的吴良正站在金矿前,看着朱樉指挥矿工搬运金砂。朱樉光着膀子,满身汗泥,见了吴良便笑道:“吴将军怎么有空来非洲?是陛下要加税了?”
“陛下要你遣一半兵力回朝。”吴良开门见山,“朱亮祖未平,京畿需设防。”
朱樉把金砂倒进袋子里,掂量了掂量:“回朝可以,但我这金矿得扩规模,朝廷得给我派五百工匠。”他瞥了眼吴良,“不然我这边兵力空虚,被土着偷袭了,陛下怕是也不乐意。”
南洋的港口里,吴祯望着朱棡的船队,那些战船比朝廷的漕船还大,桅杆上挂着“朱”字旗。朱棡正指挥水手装卸火炮,见了吴祯便喊:“吴将军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荷兰炮,比朝廷的神机营火炮如何?”
“陛下让你遣一半战船回朝。”吴祯开门见山。
朱棡放下望远镜,指着远处的香料群岛:“回朝可以,但那些岛得归我管。朱亮祖在台湾称帝,我得守住南洋航线,不然朝廷的香料供应就断了。”
澳洲的达尔文港,俞通源站在造船厂的工地上,朱棣正盯着工匠们安装船舵。“陛下的意思,你懂。”俞通源道。
朱棣头也没抬:“我遣一半水师回朝,但这造船厂得继续建。朱亮祖的残部在澳洲海岸流窜,我得有船才能清剿。”他拍了拍身旁的百炼钢刀,“就像这刀,得够硬,才能防身。”
消息传回应天府时,朱元璋正和周德兴对弈。周德兴落下一子,笑道:“诸王倒是精明,都提了条件。”
“他们以为朕看不出?”朱元璋捏起棋子,“朱标留着烽燧防朕,朱樉要工匠扩金矿,朱棡想占香料岛,朱棣盯着造船厂——个个都打着平叛的幌子,实则在扩自己的地盘。”
周德兴皱眉:“那陛下还准他们的条件吗?”
“准。”朱元璋把棋子拍在棋盘上,“为什么不准?他们要扩地盘,朕就给他们扩,但规矩得朕定。朱标要留烽燧,那就让他留,不过炮口得转向大海,不准对着内陆;朱樉要工匠,朕派,但得有御史盯着金矿账目;朱棡要香料岛,行,税得加三成;朱棣要造船,没问题,每艘船都得刻上‘大明’二字。”
韩政走进来,递上密报:“陛下,康茂才说朱标已经遣兵回朝,还说……想请陛下赐些新的农书。”
“农书?”朱元璋挑眉,“他倒还记得‘根本’。”他对韩政道,“把新修的《海外农桑录》送他,再附句话——‘烽燧可留,初心别丢’。”
周德兴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忽然道:“陛下这是……既防着他们,又给他们留余地?”
“不然呢?”朱元璋笑了,“都是朕的儿子,难道真要逼反了?朱亮祖还在台湾看着呢,朕要是先乱了阵脚,岂不正中他下怀?”他望着窗外,银杏叶还在落,“削藩不是一斧子砍下去,得慢慢磨。磨到他们知道,不管占多少地盘,根还在朕这里,这就够了。”
韩政又道:“还有件事,唐胜宗从台湾传来消息,朱亮祖正在联络诸王,说要‘共分大明疆土’。”
“他也配?”朱元璋冷哼一声,“传朕的旨意,命廖永忠率水师巡视台海,再让顾时带神机营去北美,给朱标壮壮声势——朕的儿子,还轮不到别人拉拢。”
周德兴看着朱元璋,忽然明白了。陛下哪里是在削藩,分明是在借着削藩的由头,把诸王重新捆回大明的战车上。朱亮祖想挑唆离间,陛下就偏要让诸王知道,离了朝廷,他们什么也不是。
“陛下,”周德兴笑道,“那下一步,是不是该召诸王回京述职了?”
朱元璋拿起一枚棋子,在指尖转着:“不急。等他们把兵遣回来,朕再给他们办场家宴。一家人,总得坐下来好好聊聊。”
殿外的风卷起银杏叶,打着旋儿飞过阶前。韩政望着远处的锦衣卫营房,知道一场更大的布局,才刚刚开始。诸王遣回的兵力正在京郊集结,那些带着各地口音的士兵,很快就会成为陛下手里的新棋子。
朱元璋看着棋盘上渐渐清晰的胜势,忽然问:“你说,朱亮祖要是知道朕在做什么,会不会急得在台湾跳脚?”
周德兴朗声笑道:“他肯定急,但他更怕——怕陛下把诸王拧成一股绳,到时候台湾,可就守不住了!”
朱元璋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削藩的第一步棋已经落下,接下来,就看诸王接不接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