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和吴祯是水师的老弟兄,擅长伪装和伏击,当年在鄱阳湖大战中,曾用草船借箭的法子骗了陈友谅的五千支箭。
“明白!”丁德兴刚要转身,又被郑宏叫住。
“还有,”郑宏的语气变得严肃,“把阿福找出来,别惊动他,看看他和哪些人接触。等打完这仗,再慢慢算总账。”
丁德兴愣了一下:“将军早就知道他是内鬼?”
“一个哨官,突然辞掉军职,跑到码头当搬运工,还总在咱们的船附近转悠,不是内鬼是什么?”郑宏拿起一块船板,上面有个不起眼的刻痕,“他每次传递情报后,都会在码头的第三个木桩上刻个十字,当咱们瞎吗?”
丁德兴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是属下失职。”
“不怪你。”郑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老鼠,就得让他多跑几天,才能钓出更大的鱼。”
接下来的三天,马尼拉港上演了一出好戏:工匠们把“镇极号”上的旧炮都搬到码头上,当着葡萄牙商人的面砸烂,扔进海里;水兵们故意在酒馆里吵架,抱怨木料不够,船修不好;郑宏甚至“气冲冲”地闯进吕宋藩王的府邸,把一份措辞严厉的文书拍在桌上,说要上奏朝廷撤掉藩王的爵位。
这一切都被阿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连夜写了第二封密信,说“明军已是强弩之末,马尼拉港唾手可得”。
满月之夜,约克公爵的舰队出现在马尼拉港外。十七艘战舰排成单纵列,像一群贪婪的鲨鱼,月光照在他们的炮口上,闪着冰冷的光。
“公爵大人,您看!”情报官指着港内,“明军的船果然都在岸边修补,连岗哨都没几个!”
约克举起望远镜,港内的景象和情报上写的一模一样:“镇西号”歪歪扭扭地停在浅滩上,几个水兵正懒洋洋地往船上搬木料;码头上的假炮看起来锈迹斑斑,帆布做的假人在风里摇晃,像一群醉汉。
“哈哈!郑宏啊郑宏,你也有今天!”约克放下望远镜,拔出佩剑,“传令下去,舰队全速前进,冲进港内,先把明军的主力舰炸沉,再抢光他们的仓库!谁抢得多,谁就能当船长!”
水兵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战舰像脱缰的野马,冲向马尼拉港。最前面的“牛津号”甚至已经开始装填炮弹,炮口对准了“镇西号”的侧舷。
站在“镇极号”的甲板上,郑宏看着越来越近的欧盟舰队,对身边的华云龙说:“告诉吴良,等他们的舰队过半,就把港外的礁石灯熄灭。”
华云龙点点头,转身去传令。郑宏的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刀鞘是用鲨鱼皮做的,上面镶嵌着七颗珍珠,是郑和当年下西洋时从印度带回的。
“约克啊约克,”他低声说,“你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早就成了猎物。”
远处的欧盟舰队已经进入港湾,最前面的“牛津号”离“镇西号”只有五百米了。舰长正站在舰桥上举杯欢庆,突然听到一声炮响——不是他们的炮,是明军的岸炮!
一颗实心弹呼啸着飞来,正好击中“牛津号”的弹药舱。火光冲天而起,整艘船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在爆炸声中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约克大喊,望远镜里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港内的假炮突然喷出火光,帆布做的假人后面露出了真水兵的脸,“镇西号”的侧舷突然打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炮口。
“中计了!撤退!快撤退!”约克的声音都变了调。
但已经晚了。港外的礁石灯突然熄灭,两艘欧盟战舰来不及转向,撞在暗礁上,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吴良和吴祯率领的“飞鱼舰队”从岛礁后面冲了出来,快船像灵活的水蛇,穿梭在欧盟舰队之间,火箭带着火尾,点燃了一艘又一艘船帆。
“镇极号”的主炮开始轰鸣,一颗炮弹击中了“圣乔治号”的了望塔,木屑和碎骨混着血雨落下。约克被气浪掀倒在地,爬起来时,看见自己的舰队像一群无头苍蝇,在港内乱冲乱撞。
“将军,阿福抓到了。”丁德兴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过来,正是那个搬运工。阿福的脸吓得惨白,裤裆里湿了一片,嘴里不停地喊着“饶命”。
郑宏看都没看他,只是举起右手,向下一挥:“传令各舰,自由射击!”
炮声、爆炸声、喊杀声在马尼拉港上空回荡。月光被硝烟遮蔽,海面上漂浮着燃烧的木板、尸体和散落的炮弹。约克的“圣乔治号”试图冲出港湾,却被“镇西号”和“镇极号”夹在中间,侧舷被轰出一个大洞,海水像瀑布一样涌进船舱。
“跳海!快跳海!”约克抓住一块木板,被水兵们推下船。冰冷的海水呛得他直咳嗽,回头望去,“圣乔治号”正在下沉,旗舰的旗帜被炮火点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夜空中缓缓坠落。
马尼拉港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郑宏站在甲板上,左臂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仗还在后面,但至少这一次,他们没有输在情报上。
丁德兴一脚把阿福踹倒在地:“将军,这内鬼怎么处置?”
郑宏望着远处燃烧的欧盟战舰,淡淡道:“把他吊在码头的第三个木桩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大明的下场。”
阿福的惨叫声在夜风中回荡,很快就被炮声淹没。海面上,明军的快船还在追击逃跑的欧盟战舰,火箭的光芒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照亮了水兵们年轻而坚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