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舌弹开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三人闪身进去,华云龙立刻点燃根特制的蜡烛——烛芯里混了硫磺,火光呈青绿色,照在炮身上却不会留下影子。仓库里整齐地码着十几门火炮,炮身比寻常的短了一半,
“这就是他们的‘闪电炮’?”耿炳文伸手去摸炮管,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就被华云龙一把按住。
“别碰,炮身上涂了磷粉,一碰就留手印。”华云龙从怀里摸出个小陶罐,里面是炭粉和猪油的混合物,“用这个,涂在手上再摸,天亮了也看不出来。”
吴良则蹲在炮架边,手里的铜尺量得飞快:“轮距三尺半,炮管长六尺,看这厚度,射程怕是能到三里地……老丁要是见了这个,怕是又要蹲铁匠铺不出来了。”
耿炳文从怀里摸出丁德兴做的密码盘,借着青光在炮身上的铭牌上扎了几个小孔——铭牌上的编号、口径、生产日期,都被他用不同的孔位记了下来。“差不多了,巡逻队该到了。”他收起密码盘,指了指仓库后墙的气窗,“从那儿走,外面是条排水沟,直通训练场的树林。”
华云龙却没动,眼睛盯着墙角堆着的木箱:“等等,那些箱子上印着鸢尾花,是法国运来的。”他撬开个箱子,里面是些细长的铜管,管壁上钻着密密麻麻的小孔,“这是……炮用的消音管?”
吴良凑过来看了看,突然骂了句:“他娘的,法国人也在搞这个!”
耿炳文脸色一沉:“别管了,先撤。回去告诉丁德兴,他们的消音管是死的,咱们得做活的——能拆下来当暗器用的那种。”
半个月后,天枢密探的秘密据点里,丁德兴正对着堆新玩意儿傻笑。桌子上摆着一排改良后的装备:消音管被设计成三截式,拧下来能拼成根短棍,棍头藏着根毒针;攀爬爪的弹簧换成了可拆卸的,不用时能拆成五片铁叶,藏在靴底;那瓶琥珀色液体则被分装成几十个小瓷瓶,瓶身做成纽扣大小,能缝在衣服里。
朱元璋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那把带毒针的短棍,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旁边站着康茂才,手里捧着份情报,眉头拧成个疙瘩。
“洪武爷,您看这个。”康茂才把情报递过去,“普鲁士的线列战术又变了,他们现在讲究‘三段射击’,前排开枪时,中后排已经在装弹,一分钟能齐射三次。咱们的人混在里面当列兵,说每次操练都累得胳膊抬不起来。”
朱元璋放下短棍,接过情报慢慢看着,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纹路。“三段射击?”他突然笑了,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着,“当年在鄱阳湖,廖永忠就用过这法子,不过他是用火箭。丁德兴,你能不能给燧发枪也弄个‘三段’?”
丁德兴愣了下,随即眼睛亮了:“您是说……让装弹速度变快?”
“不止快,”朱元璋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要让敌人摸不清哪排会开枪。普鲁士人讲究整齐划一,这既是他们的长处,也是短处。咱们就反着来,让每个人的枪都不一样——有的快,有的静,有的能当暗器,让他们防不胜防。”
华云龙在旁边补充:“还有他们的闪电炮,移动起来太快,咱们的重炮追不上。我琢磨着,能不能把攀爬爪的原理用到炮架上,给咱们的炮也装上个可折叠的支架,拆开了能让马驮着走。”
“可以试试。”朱元璋转过身,目光扫过满桌的新装备,突然抓起那把消音枪,对着窗外的夜空扣动扳机。只听一声极轻的噗响,远处树梢上的夜鸟惊得飞起来,翅膀扇动的声音都比枪声清楚。
“好东西。”朱元璋把枪递给丁德兴,语气里带着赞许,“告诉底下的弟兄,不光要学人家的长处,更要想着怎么让他们学不了咱们的。天枢密探的本事,不能只在暗处杀人,更要在明处让他们知道,惹了大明朝,就算躲到天边也没用。”
丁德兴接过枪,突然“噗通”一声跪下,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洪武爷,属下有个请求。”
“说。”
“让属下也去欧洲。”丁德兴的声音带着哽咽,“郭英兄弟牺牲前,托人带回句话,说那边的火器发展太快,咱们的技术革新不能只在后方,得有人盯着他们的铁匠铺,盯着他们的军械库……”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伸手把他扶起来,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准了。”他指了指墙角的木箱,“这些新家伙,你带去给前线的弟兄们。告诉他们,朕在这儿等着他们的好消息——不光是情报,更要是让那些洋鬼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明的手艺。”
丁德兴用力点头,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那把消音枪的枪管上,晕开一小片油污。窗外的风还在呼啸,铁匠铺的方向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像在为即将远行的人,敲打着出征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