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眼睛一亮,单膝跪地:“属下保证,定不辱使命!”
雨还在下,指挥司里却燃起了一股火。胡大海的铁尺转得更快了,廖永忠在盘算水师的航线,耿炳文的刀磨得寒光闪闪。周德兴已经开始草拟户籍特例的文书,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为这场即将铺开的暗战,写下第一个注脚。
入夜后,锦衣卫的船悄悄驶出应天府码头。十名缇骑都穿着粗布短打,腰间藏着淬了麻药的短刃,怀里揣着蒋瓛画的简易海图。船老大是个老江湖,低声对缇骑们说:“过了黑水洋,就到吕宋地界了。那里的Spaniard(西班牙人)跟佣兵勾肩搭背,你们可得把‘渔民’的戏做足了——少说话,多干活,打渔时往海湾那边漂,自然有人来盘问。”
缇骑里年纪最小的叫王二柱,原是羽林卫的小兵,因识字被选来。他攥紧了藏在鱼篓下的密信,手心全是汗。旁边的老缇骑拍了拍他的背:“别怕,咱们锦衣卫的规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实在不行,就用这个。”说着亮了亮短刃,“记住陛下的话,活着回来,才有赏。”
船影消失在雨雾中时,朱元璋还在皇宫里看海图。图上的吕宋岛被红笔圈了个圈,旁边写着“吕宋湾”三个字。他拿起朱笔,在旁边添了一行:“巡查千户所(吕宋)”——这是锦衣卫新增的第十七个千户所,专管南洋情报。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太监轻声提醒。
朱元璋摇摇头,目光没离开海图:“朕等着他们的消息。告诉蒋瓛,不用急着报喜,得把据点里的猫腻全扒出来——佣兵头领是谁,火器藏在哪,日本残部有多少人,都得弄清楚。”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在海图上,吕宋湾三个字泛着冷光。锦衣卫的船在浪里颠簸,缇骑们的心却像系着块石头——他们知道,这趟差事,要么带着功劳回来,要么沉在这片海里,没有第三条路。
三日后,泉州港的暗桩送来消息:“有艘荷兰船,船主叫汉斯,载着二十箱‘西洋炮’,要去吕宋。”朱元璋看到消息,对蒋瓛道:“让缇骑盯着这艘船,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火器库。”
蒋瓛刚要应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王二柱的哥哥王大柱——他也是缇骑,负责在码头接应。王大柱浑身湿透,手里举着个油纸包:“陛下,吕宋来的信!”
朱元璋拆开一看,上面用朱砂画着海湾的布防:三座炮台,十二个岗哨,火药库在东侧山崖下,日本残部有五十人,领头的叫“松平一郎”。最定的暗号,代表“安全”。
“好小子,有点本事。”朱元璋笑了,把信递给蒋瓛,“给王二柱记上一功。让缇骑再待些日子,看看松平一郎和汉斯有没有私下交易——朕怀疑,日本残部不止想抢粮草,怕是想在吕宋搞个‘国中之国’。”
蒋瓛领命而去,指挥司里又忙碌起来。胡大海叼着草杆,对廖永忠道:“等锦衣卫摸清了底细,咱们就去端窝,怎么样?”廖永忠拍着胸脯:“没问题!到时候我让水师封锁海湾,你带缇骑从陆路摸进去,咱们水陆夹击!”
耿炳文把刀入鞘,瓮声瓮气地说:“别忘了带上新造的连珠铳,我也去凑个热闹。”
朱元璋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踏实了些。锦衣卫这把刀,是该磨得更锋利些了——不光要能斩奸佞,还得能跨海追凶。他看向窗外,雨停了,星星亮得很,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银。吕宋湾的夜色里,缇骑们正蜷缩在渔船里,假装补网,眼睛却盯着远处的岗哨。一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