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晨雾刚散,紫禁城的角楼就响起了晨钟,钟声透过云层,在六部衙门的青砖灰瓦间回荡。吏部尚书宋濂站在衙门口,手里捏着份官员考核册,册页上的墨迹还带着潮气——那是昨夜挑灯批改的,每一个名字旁边,都用朱笔圈点着功过。
“宋大人,户部的王大人派人来问,北美驻军的粮草拨款,今日能批下去吗?”一个小吏抱着卷宗跑过来,袍角沾着露水。
宋濂翻到“兵部”那一页,眉头微蹙:“急什么?廖永忠的船队失踪案还没查清,粮草拨下去,送不到北美也是白费。让王钝再等等,等锦衣卫的探报来了再说。”
小吏刚要走,又被宋濂叫住:“对了,告诉吏部文选司的周浈,江南乡试的主考官,必须选清廉的,上次苏州府的举人舞弊案,就是前车之鉴。”
“是。”小吏应着,转身往户部衙门跑去。
户部衙门口,王钝正和度支司郎中周德兴核对账目。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周德兴的手指在算珠上翻飞,忽然停在“北美屯田”那一项:“大人,去年拨给北美屯田的种子钱,账目对不上,少了三百两。”
王钝接过账册,手指点着“山东布政使司”几个字:“又是李信?他上个月说要修黄河堤坝,支走了五千两,现在又来报种子钱短缺?”他把账册往桌上一拍,“备轿,我去兵部问问,北美驻军到底缺不缺种子!”
周德兴拦住他:“大人,兵部现在忙着调水师,耿炳文将军今早刚点了三千人,说是要去太平洋巡逻。您这时候去,怕是见不到人。”
“那也得去!”王钝抓起官帽,“户部的钱,一分一厘都得花在明处!他李信要是敢中饱私囊,我就参他一本!”
礼部的衙院里,正忙着筹备祭天仪式。尚书陶凯指挥着吏员挂幡旗,幡旗上绣的日月星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忽然瞥见角落里的朱文正,正拿着本《大明集礼》发呆,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文正,想什么呢?”
朱文正抬起头,眼里带着困惑:“陶大人,您说欧盟那些红毛鬼,也祭天吗?他们要是不祭,怎么敢动咱们的船队?”
陶凯笑了,捋着胡须道:“他们信的是天主,据说在教堂里祈祷。不过啊,不管信什么,犯了大明的规矩,就得受罚。对了,日本遣唐使的国书翻译好了吗?他们说想派使者来谢罪,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翻译好了,”朱文正递过译稿,“上面说去年冬天在宁波私贩硫磺是误会,还说愿意赔偿损失。可我看他们的使者名单,有三个是当年参与过抗明的武士。”
陶凯接过译稿,眉头渐渐皱起:“把这份名单抄给锦衣卫,让郭英查查底细。祭天仪式结束后,我去跟陛下说说,这使者,不能随便见。”
兵部衙门里,火药味比火器局的硫磺还浓。廖永忠把一份水师调动方案拍在桌上,对站在对面的康茂才吼道:“你说什么?只给五千人?北美海域那么大,五千人够塞牙缝的?”
康茂才也红了脸,指着墙上的军防图:“你以为我不想多给?丁德兴的火器营要守辽东,吴良的水师要护漕运,能抽五千人给你就不错了!要不你去跟陛下说,把京营的兵调给你?”
“调京营?你怎么不说调御林军?”廖永忠气笑了,“我要的是能驾船的水师,不是只会在马背上耍枪的骑兵!”
“够了!”耿炳文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海风的咸味,“吵什么?陛下刚让人来问,巡逻舰队什么时候能出发。廖永忠,五千人够了,我给你调二十门新造的‘火龙炮’,威力比你以前用的大三成。”
廖永忠的气消了些:“火龙炮?就是上次在演武场,一炮轰碎了十丈外石碑的那种?”
“正是。”耿炳文点头,“工部连夜赶制的,吴祯监造的,质量没问题。”
“那还差不多。”廖永忠拿起调动方案,在“五千人”旁边画了个圈,“让吴良的漕运水师配合,他们熟悉航道,遇袭时能当个接应。”
刑部大牢里,丁德兴正提审一个从北美海域抓来的海盗。那海盗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说自己只是捡了几块沉船的木板,没参与劫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