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红毛鬼的船率先开炮了。炮弹擦着“镇海号”的桅杆飞过,砸在海里,激起的水花像座小山峰。
“开炮!”廖永忠吼道。
“镇海号”的火炮怒吼起来,炮弹在黑帆船上炸开,木屑和帆布碎片漫天飞舞。耿炳文在了望塔上大喊:“他们要包抄!左边来了五艘!”
“吴良、吴祯!”廖永忠喊,“你们带‘威远号’和‘福安号’去堵左边,别让他们靠近粮草舱!”
“收到!”吴良掌舵,吴祯装填炮弹,两艘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红毛鬼的箭也射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像暴雨。丁德兴举着盾牌,挡在火药桶前:“康茂才!火箭!”
“来了!”康茂才点燃火箭,一箭射出去,正射中黑帆船的帆布。火舌“腾”地窜起来,很快就燎成了一片。
“好样的!”胡大海扔出个火药包,在敌船旁边炸开,“让你们尝尝爷爷的厉害!”
郭英的火炮打得最准,三炮就轰断了一艘黑帆船的桅杆。那船顿时失去平衡,在海里打着转。他擦了擦脸上的烟灰:“廖永忠,你看他们的船底,是不是比咱们的尖?”
“尖又怎么样?”廖永忠一刀砍断射来的箭,“朱文正!撞他!”
朱文正的“铁桦木船”像头疯牛,狠狠撞在一艘黑帆船的侧舷。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船身裂了道大口子,海水“咕嘟咕嘟”往里灌。
“哈哈哈!老子的船结实吧!”朱文正站在船头大笑,忽然惨叫一声,被一支冷箭射中胳膊,“他娘的!暗箭伤人!”
“别笑了!”周德兴在测深锤上喊,“水深变浅了!他们要把咱们往浅滩引!”
廖永忠心里一紧:“所有人听着,掉转船头,跟我走‘之’字形!”
船队很快调整了方向,像蛇一样在海里穿行。红毛鬼的船追得紧,炮弹不断在周围炸开,水柱比桅杆还高。
“老廖!弹药不多了!”胡大海喊道。
“省着用!”廖永忠砍倒一个爬上船的红毛鬼,“等他们靠近了,用刀!”
耿炳文忽然从了望塔上跳下来,手里拿着火把:“我去烧他们的船!”
“别去!”廖永忠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开。
耿炳文抱着个火药桶,纵身跳上敌船,火把点燃了引线。红毛鬼围了上来,他却笑得一脸灿烂:“尝尝这个!”
火药桶“轰隆”一声炸开,敌船的甲板被炸出个大洞。耿炳文被气浪掀进海里,廖永忠赶紧让人放下小艇去捞。
“抓住了!”小艇上的人喊。
廖永忠松了口气,刚想下令继续反击,却见周德兴脸色惨白地跑过来:“左边!左边全是礁石!咱们被洋流推过来了!”
他低头一看,海水里果然露出了尖尖的礁石,船底已经开始“咯吱”作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弃船!”廖永忠当机立断,“把粮草搬到小艇上,能运多少运多少!”
众人七手八脚地搬粮草,红毛鬼的船越来越近。胡大海一边砍杀爬上来的敌人,一边喊:“老廖!你先走!我断后!”
“要走一起走!”廖永忠把最后一袋粮食扔上小艇。
“别废话!”胡大海一脚把他踹上小艇,“老子水性比你好!告诉朱大人,北美驻军有救了!”
小艇划远了,廖永忠回头望去,“镇海号”已经燃起了大火,胡大海的身影在火光中格外显眼,他还在喊着什么,海浪吞没了他的声音。
丁德兴抹了把眼泪:“他说……说让咱们别忘了给他烧坛酒……”
小艇在海里漂着,载着剩下的粮草和伤员。朱文正的胳膊还在流血,郭英在给他包扎。吴良和吴祯奋力划桨,周德兴用测深锤探路,耿炳文呛了好几口海水,还在笑:“刚才那炮,准吧?”
廖永忠望着渐渐消失的火光,把刀插进鞘里:“弟兄们,胡大海用命给咱们换了条路,咱们得把粮草送到。”
“对!”众人齐声应道。
海风吹干了眼泪,却吹不散甲板上的血迹。廖永忠知道,这只是开始。北美航线的迷雾里,还有更多的凶险在等着他们。但只要明盟的旗帜还在,只要弟兄们的心还齐,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他拿起一面明盟的旗帜,插在小艇上,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像在说: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