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拉的晨光带着点咸涩的海风气息，吹过布满弹痕的城墙。易卜拉欣站在宣礼塔下，看着明军士兵正在修补被欧盟炮火轰塌的垛口，他们的灰布军装在朝阳里泛着柔和的光，与土耳其士兵的白色头巾形成鲜明的对比。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他的侄子哈桑，手里捧着个铜托盘，上面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薄荷茶。
“叔父，明军的粮队到了。”哈桑的声音还有点少年人的清亮，托盘上的银匙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徐达将军说，这批稻种是从南京运来的，比咱们的小麦耐寒，产量还高，让咱们在底格里斯河沿岸试种。”
易卜拉欣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滚烫的铜壁，猛地缩回手。他看着城墙下忙碌的明军——有个士兵正帮土耳其工匠扶着木梯，另一个则蹲在地上，用树枝给孩子们画中原的山水。这些场景让他想起三个月前，欧盟联军占领安卡拉时，西班牙士兵闯进清真寺，把《古兰经》撕下来当引火纸的模样。
“哈桑，去把宗教长老们请来。”易卜拉欣呷了口茶，薄荷的清凉压不住喉咙里的发紧，“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关于底格里斯河的灌溉渠修缮方案，明军派来的水利专家已经画好了图纸。”
哈桑刚跑开，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三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正围着个明军信使，其中一个络腮胡的猛地推了信使一把，信使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几卷丝线——是给土耳其织工的样品。络腮胡抬脚就要踩，被易卜拉欣喝住：“住手！阿卜杜拉，你想干什么？”
阿卜杜拉转过身，黑袍下的手紧紧攥着柄弯刀，刀鞘上的宝石在阴影里闪着冷光：“易卜拉欣，你还要让这些异教徒在咱们的土地上撒野到什么时候？他们带来的不是稻种，是毒药！你看那些孩子，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大明’，再过几年，怕是连真主的名字都忘了！”
“异教徒？”易卜拉欣冷笑，指着城墙外欧盟联军留下的尸坑，“那你告诉真主，是明军的‘毒药’把咱们从红毛鬼的屠刀下救出来的，还是你心心念念的欧盟盟友？”他弯腰捡起那卷丝线，宝蓝色的丝线在晨光里流淌，像底格里斯河的水波，“这是江南的云锦，比威尼斯的织锦结实十倍，能让咱们的织工多赚三成工钱。你要踩碎的不是丝线，是安卡拉百姓的饭锅！”
争吵声引来了不少人。有个卖馕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过来，颤巍巍地说：“阿卜杜拉大人，明军的医生昨天还帮我孙子治好了天花，他们不是坏人。”旁边的铁匠也附和：“是啊，他们的铁匠教我怎么给马蹄铁淬火，比原来耐用多了。”
阿卜杜拉的脸涨成了紫茄子，突然从黑袍里掏出封信，信纸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你们懂什么！这是欧盟联军统帅蒙莫朗西元帅的亲笔信，他说只要咱们把明军骗出城，欧盟就派五万大军来支援咱们，到时候不仅能夺回安卡拉，还能把这些异教徒赶回东方去！”
“支援？”易卜拉欣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就像上次他们承诺给你的五千火枪，结果只送来三百支还全是哑弹？阿卜杜拉，你看看城墙上的弹痕，那是西班牙人的铜炮打的；你闻闻护城河的水，还飘着欧盟士兵烧杀抢掠后的腥气。你指望这样的人来‘支援’咱们？”
他突然提高声音，广场上的人都安静下来：“父老乡亲们，欧盟联军在的时候，他们抢走咱们的粮食，奸淫咱们的姐妹，把咱们的子弟绑去当奴隶；明军来了，他们带来粮种，修复水渠，连孩子都能跟着学算术。孰好孰坏，你们心里没数吗？”
人群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有个瘸腿的士兵举起空荡荡的袖管——那是被欧盟炮弹炸掉的：“我信易卜拉欣大人！欧盟给我的是伤痛，明军给我的是假肢，还帮我在粮站找了份活计！”
阿卜杜拉见势不妙，突然吹了声口哨，街角窜出十几个手持弯刀的壮汉，都是他的亲信。“谁敢帮异教徒说话，就是与真主为敌！”他挥刀劈向旁边的货摊，丝绸滚落一地，“易卜拉欣，你这个叛徒，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眼看就要血流成河，城墙上传来声大喝：“都住手！”徐达骑着马从城门里出来，身后跟着朱棣和一队明军骑兵，黑马的蹄子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鼓点。他勒住马，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最后落在阿卜杜拉身上：“上次在清真寺保护《古兰经》的是你，现在带头闹事的也是你。怎么，觉得我明军好欺负？”
阿卜杜拉的刀举在半空，突然软了下去。他忘不了明军刚进城时，徐达让人在清真寺门口站岗，严禁士兵入内，还亲自给受损的圣龛上了金粉。可他身后的欧盟密使早就传过话，若不除掉易卜拉欣，他在君士坦丁堡的家人就会被处死。
“徐将军，这是我们的家事……”阿卜杜拉的声音发虚，刀鞘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家事？”朱棣突然催马上前，长枪直指阿卜杜拉的喉咙，“拿着欧盟的钱，杀自己的同胞，这也叫家事？我在你的黑袍里闻到了威尼斯香水的味，说，蒙莫朗西给了你多少好处？”
阿卜杜拉脸色惨白，突然转身就跑，却被哈桑伸腿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明军士兵上前按住他，从怀里搜出个羊皮袋，倒出的不是金币，是几颗欧洲产的火药弹——与欧盟联军使用的型号一模一样。
易卜拉欣看着那些火药弹，突然闭了闭眼。他想起昨夜收到的密报，说欧盟在君士坦丁堡扶持了新的代理人，正调集残部，准备从海路偷袭安卡拉。他走到徐达马前，深深一揖：“徐将军，我请求明军协助防守港口，阿卜杜拉只是个小喽啰，真正的威胁在海上。”
徐达跳下马来，拍了拍易卜拉欣的肩膀。他的手掌粗糙，带着常年握刀的厚茧，却意外地让人安心。“放心，”徐达的声音里带着点陕西口音，“咱们既然答应帮你们，就不会半途而废。朱棣，你带三千骑兵去港口布防，多架些佛郎机炮，见着挂欧盟旗帜的船，不用请示，直接打沉。”
朱棣咧嘴一笑，黑马兴奋地刨着蹄子：“得嘞！保证让那些红毛鬼有来无回！”
人群渐渐散去，易卜拉欣看着明军士兵帮摊主收拾散落的货物，突然对徐达说：“将军，我想派个使团去南京，面见大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