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畔的风裹挟着水汽,吹得欧盟联军的帐篷簌簌作响。营地中央,二十面军旗插在湿漉漉的泥地里,旗面耷拉着,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昨夜的暴雨不仅泡软了土路,更让火药受潮,不少火枪的引信都结了层白霜。
“该死的天气!”英国将领霍华德一脚踹翻了装满潮湿火绳的木箱,火绳在泥水里滚成一团,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他的天鹅绒披风沾着泥浆,金线绣的家族纹章糊成了黄一块黑一块的污渍,“我们的火枪三成打不响,加农炮的炮膛里全是水!再这么耗下去,不等明军来打,咱们就得先成了河泥里的肥膘!”
法国元帅蒙莫朗西正用绸布擦着他的佩剑,剑身在昏暗的帐篷里闪着冷光。“霍华德,你该学学怎么跟天气打交道。”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将擦好的剑归鞘,“荷兰人带来的防水油布不是摆设,让士兵把火药桶裹三层,炮口塞浸过蜡的棉布。至于火枪……”他瞥了眼帐篷外列队的瑞士雇佣兵,“让那些山民上,他们的长戟和斧头可不怕下雨。”
“山民?”西班牙公爵阿尔瓦嗤笑一声,他的骑兵靴上还沾着昨天的血渍,混着泥水结成了硬块,“你指望一群连拉丁语都不会说的蛮子打赢明军的铁骑?蒙莫朗西,别忘了我们是来征服的,不是来跟泥菩萨称兄道弟的!”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雨水顺着德国选帝侯的帽檐往下滴,他怀里抱着个铁皮箱子,箱子上的锁锈得厉害。“别吵了。”他把箱子往桌上一磕,锁扣应声而断,里面滚出十几个黑陶瓶,“这是科隆大主教给的‘圣油’,说是涂在火药上能防潮。管不管用不知道,但总比等着受潮强。”
正说着,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盔甲上的水顺着甲缝往下淌:“明军……明军在河对岸列阵了!他们的骑兵披着蓑衣,手里的长枪跟芦苇似的密密麻麻,还有……还有推着那种会喷火的铁管子!”
“铁管子?”霍华德冲到帐篷口,撩开帘子一看——对岸的河堤上,明军的阵线像条墨绿色的长龙,骑兵的蓑衣在雨里泛着油光,更显眼的是阵前那十几根黑铁管,管口斜指天空,管身上的水珠顺着狰狞的纹路往下滑。
“是神机铳!”阿尔瓦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想起十年前在佛兰德斯战场,西班牙方阵被这种铁管子轰得粉碎的场面,“他们怎么把这东西运过多瑙河的?”
蒙莫朗西眯起眼,从怀里掏出个黄铜单筒望远镜——这是他从意大利商人手里买的稀罕物。镜片里,明军阵前的泥地上插着密密麻麻的木桩,木桩间缠着浸过桐油的麻绳,显然是为了防骑兵冲锋。神机铳后面,穿着藤甲的步兵正往管里填着什么,动作快得像织布的女工。
“他们的将领是谁?”德国选帝侯问。
斥候刚要开口,就被一阵马蹄声打断。朱棣骑着匹黑马,在河堤上来回奔驰,他的蓑衣敞开着,里面的明光铠被雨水洗得发亮。“欧盟的弟兄们,”他的声音隔着雨幕传过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雨停了就开打,别让老子等急了!”
帐篷里的人脸色都沉了下来。霍华德攥紧了火枪,枪托在泥地上磕出闷响:“他在挑衅!”
“是诱敌。”蒙莫朗西放下望远镜,“他知道我们火药受潮,想逼我们先动。”他走到地图前,用沾着泥水的手指点着多瑙河的支流,“这条支流只有半人深,他们的神机铳太重,过不来。我们要是从这里绕过去,就能抄他们的后路。”
阿尔瓦摇头:“支流沿岸全是芦苇,藏不住人。明军最擅长在这种地方设埋伏,去年在土耳其,我的三百骑兵就是这么没的。”
“那就在正面耗!”德国选帝侯往嘴里灌了口烧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领口,“我们有五千人,他们最多三千!耗到雨停,火药干了,火枪齐射,看他们的铁管子厉害还是我们的枪阵厉害!”
帐篷外,雨渐渐小了。朱棣勒住马,看了眼身边的徐达:“他们没动静。”
徐达披着件粗布雨衣,手里把玩着个铁球——这是他从元军手里缴获的,磨得锃亮。“急什么?”他把铁球扔起来又接住,“让火头军多烧点姜汤,给神机营的兄弟们暖暖身子。荷兰人的火枪最怕潮,等太阳出来,他们的枪一哑火,咱们就冲。”
他瞥了眼身后的李善长,后者正给刘伯温撑着伞。刘伯温手里拿着个罗盘,指针在盘面上转得飞快。“东南风,申时雨停。”他用手指蘸着雨水,在帐篷杆上画了个阵图,“左翼芦苇荡里埋五十个绊马索,右翼树林里藏两百弓箭手,等他们的骑兵冲过来,就放箭。”
“军师这招够阴的。”朱棣笑了,拍了拍徐达的肩膀,“我带骑兵从正面佯攻,等他们的主力一动,你就把神机铳推上去。”
徐达点头,突然朝欧盟阵营喊:“蒙莫朗西元帅,听说你带了法国的葡萄酒?打赢了,我用贵州的茅台跟你换,怎么样?”
帐篷里的蒙莫朗西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徐将军要是输了,就把你那杆破铁球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