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港口建设(2 / 2)

“没事,皮外伤。”赵海龇牙笑着,想站直身子,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王勇赶紧让人去找军医,赵海却按住他:“别耽误干活,这点伤算什么?想当年在辽东修长城,比这险多了。”

渔民们看着赵海被血浸透的衣襟,忽然都不说话了。那个差点被砸到的年轻渔民,红着眼圈走上前,接过赵海手里的麻绳:“大人,我来喊号子。”他的声音还有点嫩,却喊得格外用力,“一二,嘿哟!”

夕阳西下时,引桥的基础终于砌好了。灰蒙蒙的石头墙在暮色里像条卧着的长龙,虽然还没完工,却已显出几分气势。赵海靠在木桩上,看着渔民们收拾工具,忽然发现松平次郎在教明军士兵怎么辨认潮汐——老人伸出手,掌心迎着海风,闭着眼睛感受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士兵们听得一脸认真。

“赵大人,”松平次郎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贝壳,里面盛着点干净的沙子,“这是‘潮信沙’,能测潮水。明国人的法子好,咱们的老法子也有用,合在一起,准没错。”

赵海接过贝壳,沙子从指缝里漏下去,像流走的时间。他忽然想起出发前,工部尚书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话:“建港口不是为了征服,是为了把路修到人家心里去。”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眼前这些满身泥浆却眼里有光的人,忽然就懂了。

夜里的工棚里,油灯昏黄。赵海趴在图纸上,用炭笔修改着仓库的设计——他想在仓库顶上开几个天窗,既亮堂,又能通风,免得粮食发霉。松平次郎端着碗鱼汤走进来,碗是粗瓷的,边缘还有个小豁口,汤里飘着两只虾,是刚从海里捞的。

“大人,喝口汤暖暖身子。”松平次郎把碗放在桌上,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这仓库,能装多少粮食?”

“能装下你们全村一年的收成。”赵海喝了口汤,鲜得他眯起眼睛,“不仅装粮食,还能装丝绸、瓷器,装你们打上来的鱼干。等明年开春,让泉州的商人来看看,保准他们把船装满了再来。”

松平次郎看着赵海被油灯映红的脸,忽然想起自己的祖父。祖父年轻时,曾见过元朝的船队来过,那些人上岸就抢,把渔民的鱼网都烧了。可这些明国人不一样,他们带来了新法子,教他们种番薯,教他们织布,现在又帮他们修码头,还喝他碗里带豁口的汤。

“赵大人,”松平次郎忽然说,“我让我儿子也来上工吧,他力气大,还认识几个字。”

赵海抬起头,看见老人眼里的光,像夜空里的星星。“好啊,”他笑着说,“让他学丈量,以后这港口的维护,还得靠你们自己。”

窗外的潮声又起,比傍晚时更温柔些。月光透过棚顶的缝隙照进来,在图纸上投下片银辉,把“仓库”“码头”“引桥”这些字照得清清楚楚。赵海摸了摸后腰的伤口,虽然还疼,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知道,这道伤口会结痂,会留下疤痕,但这港口不会,它会像棵大树,在这片海滩上扎下根,长出枝叶,为来往的人遮风挡雨。

第二天一早,赵海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走出工棚一看,滩涂上多了十几个新面孔,都是附近村子的渔民,手里扛着铁锹,眼里带着期待。松平次郎的儿子也在其中,是个壮实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根新做的竹竿,正学着赵海的样子丈量水深,动作还有点笨拙,却格外认真。

赵海深吸一口气,海风里带着海腥味,也带着石灰和木头的清香。他拿起那面小红旗,用力挥舞了一下,红旗在晨光里展开,像一团燃烧的火。“开工!”他喊道,声音虽然还有点哑,却充满了力气。

回应他的,是两百多声响亮的应和,混着海浪声、号子声、铁器撞击石头的“叮当”声,在大阪湾的晨雾里,谱成了一首崭新的歌。这首歌里,有明国人的智慧,有日本人的勤劳,还有这片海,终于盼来的,不一样的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