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是因为知道她的责备并非毫无道理,自己确实在某些方面让她失望了;
好笑,是因为即使在如此艰难的时刻,对方的关心依然如此直接而坦率;
而那难以言喻的酸涩,则是因为对她的自责和无奈,多么希望能够让芷欣少受一点,但……
而初阳此时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眉头倏地蹙起,没有任何吟唱或手势,只是心念随之一动。
一股柔和而纯净、带着清新气息的魔法能量便如同春日里最温和的山风,悄然拂过他和芷欣的周身。
魔法所过之处,刚才因为虚弱挣扎而可能沾染的尘埃、汗意以及所有的不适感瞬间被涤荡一清。
只留下洁净与清爽,仿佛这样能让她在昏睡中稍微舒服一些。
做完这个细微却体贴的举动,初阳再次稳稳地调整了一下怀抱的姿势,确保芷欣能以最舒适的姿态倚靠着自己。
然后,他转过身,用一丝巧劲精准地操控着魔力,开启了身后自己房间那扇并未完全锁死的门。
门扉无声地向内滑开,抱着怀中意识已然彻底沉沦、被疲惫拖入黑暗的芷欣,步履沉稳而坚定地踏入了房间。
房间内,光线被调节得十分柔和朦胧,空气中弥漫着宁静安详的气息。
床榻之上,白玲依旧沉浸在深沉的睡眠之中,呼吸均匀绵长。
恬静的睡颜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似乎并未被他们进门的细微动静所惊动。
男孩的目光快速扫过对方,确认她依旧安睡,一直微微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实处。
不由得从心底深处缓缓舒出一口压抑许久的气息。
立刻放轻了所有动作,蹑手蹑脚,如同最灵巧的猫科动物。
每一步都落在最安静的点上,朝着那张承载着那一份安宁的床铺悄无声息地挪去。
将怀里因为替他承受了过量“疲劳”而蹙着眉头、带着明显倦容沉入昏睡的芷欣。
极其稳妥、极其平稳地,安置在了白玲身侧那片尚有余温的空位上。
细致地为对方调整好头部的位置,理顺略显凌乱的发丝。
又将薄被拉起,仔细地掖好被角,确保不会有一丝凉意侵入。
这一切做得无声无息:
之后直起身,静静地立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床上并排而卧的两位女子——
白玲睡得恬静安然,宛如不谙世事的孩童;
而芷欣,即便在睡梦中,眉宇间也似乎凝结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担忧。
两种截然不同的睡颜,却同样深深地牵动着他,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充斥着胸腔。
初阳感到一阵熟悉的、如同针扎般的抽痛从太阳穴传来。
而现在只能有些无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指尖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神经。
同时嘴里用极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没好气地、带着浓浓宿命感地喃喃自语道:
“这都叫什么事啊……”
语气里充满了被命运捉弄的烦闷,以及一丝对眼前这复杂局面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