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
一股极其细微的、带着浓郁睡意的、含糊不清的意念波动,以蘑菇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对能量敏感或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人)的脑海:
【Zzz……吵死了……】
【……什么破地方……光线这么刺眼……】
【……本尊……要睡回笼觉……别打扰……】
意念传递完,菌盖缝隙合拢,母株蘑菇调整了一下姿势(在黄轩背上蹭了蹭),继续它的沉睡大业,甚至还传递出一丝被打扰的不满。
奉天殿内外,一片死寂。
百官:“???”
朱由检:“!!!”
黄轩:“……”(我就知道!)
“噗嗤——”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又没完全憋住的笑声。
紧接着,如同点燃了引线,压抑的、古怪的嗤笑声此起彼伏地在百官中响起。几个老成持重的大臣使劲掐着自己大腿,脸憋得通红。连龙椅上的朱由检,表情都裂开了,一半是尴尬,一半是“果然如此”的绝望。
那位准备带头参劾的李御史,气得胡子直抖,指着殿外的黄轩(和他背上的蘑菇),手指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陛、陛下!您看看!这、这成何体统!在奉天殿外……公然……公然酣睡?!还、还意念传音……抱怨?!这把我大明朝廷当成什么了?!菜市场吗?!”
朱由检以手扶额,无力地挥了挥手:“王伴伴……快……快请圣犬和仙菇……回、回偏殿休息……”他感觉自己的皇帝威严,在今天彻底碎成了渣,还是被一朵蘑菇用“回笼觉”给震碎的。
黄轩如蒙大赦,赶紧驮着那位对朝堂毫无兴趣、只想睡回笼觉的“亲王”陛下,溜之大吉。
这场精心策划(且无比尴尬)的“蘑菇亲王亮相仪式”,以彻底失败告终。不仅没能平息舆论,反而成了朝野上下新的笑柄。估计用不了多久,“护国佑圣灵菇尊上在奉天殿外酣睡拒朝”的段子就能传遍南京城。
回到偏殿,黄轩把依旧沉睡的母株小心翼翼放回窝里,看着它那副“天塌下来也别吵我睡觉”的德行,内心五味杂陈。
(得,亲王爵位有了,俸禄也有了。)
(就是这‘上班’态度……有点过于嚣张了。)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要睡回笼觉……)
(古往今来,您怕是独一份了……)
他叹了口气,趴回自己的狗窝。
而在他没注意到的角落,那缕之前出现过的、带着檀香味的青烟,再次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这次,它绕开了沉睡的母株,如同有生命般,缓缓飘向了……玉盒里那五只正在因为“妈妈一直不醒”而集体“eo”的蘑菇世子。
青烟接触到它们菌盖的瞬间,五只蘑菇崽齐齐地、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酱香世子”菌盖上的光芒,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浑浊的酱色。
“博文世子”的菌丝无意识地勾勒出了一个扭曲的、从未见过的诡异符号。
“妙艺世子”的孢子颜色变得深沉而压抑。
“铁骨世子”撞击玉盒的动作带上了一丝焦躁。
“追月世子”引导的(模拟)月光,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不祥的灰翳。
它们传递出的意念,不再是单纯的悲伤和担忧,而是隐隐掺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暴戾和混乱。
黄轩若有所觉,抬起头,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却只闻到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
(嗯?谁点的香?)他抽了抽鼻子,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趴了回去。
玉盒里,五只蘑菇崽渐渐恢复了之前的蔫态,只是那菌盖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那檀香烟气的滋养下,悄然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