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听梅姐介绍完情况,心里对这“舒心阁”的运作模式大致有了数。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梅姐说道:“行啊,听着不错。那给我也安排一个,我也体验下你们这儿的服务。找个手法好点的,普通的就行,别太刻意。”
梅姐连忙点头:“好嘞,李总您放心,保证安排妥当!”她冲着大厅里候钟的技师区域喊了一声:“阿珍,上二楼201,有老板点钟!”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微胖但面容和善的女人应声站起来,对着梅姐和李晨这边礼貌地笑了笑,便拿着自己的小工具箱,引着李晨往二楼走去。
二楼果然安静许多,被隔成一个个小单间,门帘遮挡,私密性不错。
阿珍带着李晨走进201,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放着两张按摩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艾草混合的味道。
“老板,您先换一下拖鞋和衣服,裤子卷到膝盖就行。我去打水。”阿珍说话语速不快,带着点口音,但很清晰。
李晨依言换上一次性拖鞋和宽松的按摩服,刚在床上坐好,阿珍就端着一个木质的沐足桶进来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深褐色药汤。
“老板,水温合适吗?”阿珍试了试水温,将李晨的脚轻轻放入桶中。恰到好处的温热感从脚底蔓延开来,让人不自觉放松。
“嗯,挺好。”李晨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阿珍的手法确实不错,力道均匀,穴位拿捏得准,一边按一边闲聊起来,声音很自然,不像刻意套近乎。
“老板是第一次来我们店吧?看着面生。”
“嗯,路过,进来试试。”
“我们店新开的,干净,价格也实在。老板以后常来啊。”阿珍笑着说,手上的动作没停,“像我们这种地方,就图个安心。比不得那些大场子花样多,但贵在踏实。”
李晨睁开眼,看了看这个自称阿珍的技师。她低着头,专注地按摩着脚底,侧面看去眼角已有细密的皱纹,但神态平和。
“你干这行多久了?”李晨随口问。
“哎,快十年喽。”阿珍叹了口气,话匣子似乎打开了,“以前也在大的桑拿城做过,那时候年轻,赚得是比现在多。做一个全套下来,提成少说三四百,碰上大方的客人,还有小费。”
她手上用力,按到一个穴位,李晨微微蹙眉。
“不好意思老板,这个穴位是管肾的,有点酸胀是正常的。”阿珍解释了一句,继续道,“不过那地方……乱得很,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哪天警察冲进来。而且年纪大了,客人也挑,嫌我们老,不如小姑娘水灵。后来就不干了。”
“怎么想到来这儿的?”李晨问道,脚底传来的酸胀感过后,是一种通透的舒坦。
“离婚了呗。”阿珍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那个死鬼老公,是开大货车的,天南地北地跑。人是见不着,钱也见不着,一年到头不但没一分钱拿回家,还在外面瞎搞。”
“搞就搞吧,男人嘛,有时候也管不住下半身。可千不该万不该,染了脏病回来!幸好我发现得早,赶紧去医院检查,没被传染上,不然真是没脸活了!”
李晨沉默地听着,这故事在市井底层并不新鲜。
“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边。孩子读农民工子弟学校,开销大啊!学费、生活费、补习费……哪一样不要钱?”
阿珍手上加了把劲,仿佛要把生活的压力都揉进这力道里,“后来经人介绍,就来这儿了。梅姐这人不错,规矩立得明白。我们只做正规沐足按摩,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虽然赚得比以前少了,一天忙活下来,也能有个两三百,勤快点的三四百也有,但心里踏实!晚上能睡着觉,不用怕被查,也不用看客人脸色,嫌这嫌那的。”
李晨听着,心里有些触动。
这就是最真实的底层,挣扎求存,图个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