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彪这个人,在东莞的道上也算是个异类。
面对刀架脖子、拳打脚踢,甚至扬言要把他沉江喂鱼,这哥们儿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该骂娘骂娘,该瞪眼瞪眼,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老子烂命一条,有本事你就拿去”的亡命徒光棍气。
可谁能想到,就这么个油盐不进、生死看淡的硬茬子,软肋竟然是他家里那个看着普普通通的老婆。
这事儿说来话长。
早些年丧彪还只是个在街面上瞎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喽啰时,就是他老婆,当时还是个摆麻辣烫摊子的姑娘,不嫌弃他没出息,每天起早贪黑,用那点微薄收入养着他,陪他住漏雨的出租屋,自己啃馒头也要省出钱来给他买包像样的烟。
可以这么说,没有他老婆当年不离不弃的付出,可能早就没有后来跟着黄金峰吃香喝辣的丧彪了。
所以发达之后,丧彪虽然在外面凶神恶煞,但对老婆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赚来的钱,除了必要的开销,大部分都交给老婆保管。
他心里门儿清,那些刀头舔血换来的钱,指不定哪天就没了,或者自己人就没了。
把钱留给老婆,就算自己哪天横死街头,老婆下半辈子也能有个依靠。
之前面对李晨的逼迫,丧彪之所以那么硬气,心里打的也是这个算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老子死了,钱和账本都在老婆手里,她后半生无忧,值了!光棍一条,怕个球!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强哥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王八蛋,居然直接绕开他,把主意打到了他老婆头上!
这完全触碰了丧彪的逆鳞,也打破了他所有的心理预设。
李晨这边,虽然拿到了账本和钱,心里却并不痛快。回到钻石人间办公室,皱着眉对闻讯赶来的辉哥和肥佬黎说道:
“强子这次…做得有点过了。”
辉哥搓着手,脸色也不太好看:“晨哥,这话在理。道上混,祸不及家人,这是老规矩了。丧彪再不是东西,搞他老婆…传出去,咱们脸上无光啊。”
肥佬黎小眼睛滴溜溜转,附和道:“是啊晨哥,现在外面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说咱们潮汕…哦不,说咱们这边做事太绝,不讲道义。这以后…谁还敢跟咱们打交道?”
李晨靠在老板椅上,揉了揉太阳穴。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
今天你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丧彪,明天别人就能用更龌龊的办法搞你身边的人。
每个人都有家人,如果都这么玩,那这江湖就彻底乱套了,毫无秩序和底线可言,最终只会人人自危,谁都落不着好。
“这件事,是我们理亏。”李晨沉声道,“丧彪跟了黄金峰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被这么一搞,家也差点散了…”
“而且,那些账本我看了,乱七八糟,很多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哪些是死账,哪些还能追回来,后续可能还得问他。把人往死里得罪,没必要。”
辉哥和肥佬黎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口气。
他们就怕李晨年轻气盛,觉得达到目的就行,不管手段。现在看来,这位年轻的过江龙,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晨哥,那您的意思是?”辉哥试探着问。
“你们俩,出面去找一下丧彪。”李晨做出决定,“唱个红脸。就说强子那边是私自行动,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为了补偿他,把黄金峰名下那个在城西的‘好运来’小赌场,转给他经营。以后那摊子事,就跟他没关系了,让他好自为之。”
辉哥和肥佬黎立刻点头:“明白!晨哥仁义!这事交给我们去办,保证办得漂漂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