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田鸡”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但在“涨份子钱”诱惑下,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影帝级”的任务。
第二天上午,“四眼田鸡”特意捣饬了一番,穿了件皱巴巴的西装,夹着个劣质皮包,戴了副平光眼镜,把自己捯饬得像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包工头。
按照事先打听好的信息,带着两个刀疤安排的、同样扮作工人的小弟,开着一辆租来的破旧小货车,晃晃悠悠来到了马文利的砂石厂。
砂石厂门口没什么像样的门卫,只有一个穿着脏背心、叼着烟的老头在打盹。“四眼田鸡”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几分土老板的架势,按了按喇叭。
老头被吵醒,不耐烦地抬起头:“干嘛的?”
“买沙子!工地上急用!”“四眼田鸡”探出头,扯着嗓子喊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犷些。
老头打量了一下他们这寒酸的配置,也没多问,挥挥手示意他们开进去。
厂子里尘土飞扬,几堆沙山像坟包一样耸立着,几台简易的筛沙机和传送带在轰隆隆地运作,几个工人光着膀子,浑身是汗地在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河沙特有的土腥味和柴油味。
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看样子是个小管事的马仔叼着烟走了过来,斜着眼打量“四眼田鸡”:“买沙?要多少?什么价位的?”
“四眼田鸡”按照事先背好的词,陪着笑脸说道:“大哥,要十方,盖房子打地基用。要最好的河沙,可不能用海沙糊弄我啊!”
那马仔嗤笑一声:“放心!我们利哥的场子,在整个东莞都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纯正东江河沙,粒度均匀,不含泥,盖楼打地基最好不过!”
“那就好,那就好!”“四眼田鸡”点头哈腰,指挥着两个“工人”开始装车。
沙子装满,过完磅,结完账。“四眼田鸡”看着那一车沙子,心里开始打鼓,戏肉要来了!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脸上换上一种惊疑不定的表情,抓起一把沙子,凑到眼前仔细看,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哎!不对啊!”“四眼田鸡”突然大叫起来,声音尖锐,吸引了周围几个工人的注意。
那个马仔皱着眉头走过来:“又怎么了?”
“四眼田鸡”举着手里的沙子,一脸“愤怒”和“被骗”的表情:“大哥!你这沙子不对啊!这颜色,这味道…这他妈是海沙吧?!海沙有腐蚀性,不能用于建筑主体的!你这不是坑人吗?!”
那马仔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嘴上很强硬:“放你娘的屁!老子这明明是河沙!你他妈不懂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四眼田鸡”跳着脚,演技爆发,指着沙子唾沫横飞,“河沙是黄褐色,颗粒粗!你这沙子颜色发白,颗粒细,还带着股腥味!就是海沙!你想用海沙冒充河沙,以次充好!黑心商家!退钱!必须退钱!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他这边一闹,两个扮工人的小弟也立刻跟着起哄:“对!退钱!赔钱!”
“黑心沙场!坑老百姓!”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那马仔被“四眼田鸡”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有点懵,也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四眼田鸡”的鼻子骂道:“你他妈哪来的瘪三?敢来利哥的场子闹事?活腻了吧!”
眼看对方就要动手,“四眼田鸡”心里害怕,但想起刀疤哥的保证和李晨的眼神,把心一横,不但没后退,反而上前一步,挺起瘦弱的胸膛(虽然没什么威慑力):“怎么?卖假货还想打人?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掏出手机,当着那马仔的面,直接按下了110!
“喂!110吗?我要报案!XX镇XX村马文利砂石厂,售卖劣质海沙冒充河沙,非法经营,还威胁消费者人身安全!对!现场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你们快来人啊!”
这一连串操作行云流水,把那马仔和周围的工人都看傻了!他们平时横行惯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顾客”!
那马仔反应过来,气得脸色铁青,想要抢手机,但“四眼田鸡”像条泥鳅一样躲开了,嘴里还在不停地对着电话描述“现场情况”。
消息很快传到了在办公室里喝茶的马文利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