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果然晴透了，太阳把院角的菜地晒得半干，泥土裂开细小的纹路，踩上去不再黏脚。吴邪一早起来就看见闷油瓶蹲在菜地里，手里拿着小锄头，正把土块敲碎，动作不快，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醒了？”胖子端着个搪瓷缸子从屋里出来，里面是泡得红彤彤的枸杞水，“快搭把手，小哥都快把地翻完了，咱把那几棵辣椒苗移进去。”
吴邪揉了揉眼睛，走到藤筐边。经过一夜晾晒，筐里的泥土已经不那么湿了，辣椒苗的叶子挺得更直，绿油油的看着精神。他小心地把苗连土挖出来，根部带着一团湿润的泥，像裹着层软棉絮。
“这苗得离远点栽，”胖子凑过来看，“不然长开了挤得慌，胖爷当年在老家种过茄子，跟这玩意儿一个理。”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用锄头在菜地里划出几个小坑，间距匀称，深浅也差不多。吴邪把辣椒苗放进坑里，胖子就往坑里填土，两人配合着，没一会儿就把几株苗都栽好了。
“得浇点水。”闷油瓶提起院角的水桶，往每株苗根边浇了点水，水珠渗进土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土地在吮吸。
吴邪蹲在菜地边，看着那几株立在土里的辣椒苗，忽然觉得它们像几个站军姿的小士兵，透着股倔强的劲儿。“能活吗？”他有点担心，自己以前哪侍弄过这些。
“死不了。”胖子拍了拍手上的土，“咱雨村的土肥，再说有小哥这双‘金贵手’伺候着，别说辣椒，就是石头也能给你种出花来。”
闷油瓶看了胖子一眼，没接话，转身去收拾锄头。吴邪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以前在墓里，这人总能在最绝望的时候找出生路，仿佛没什么能难住他。如今在雨村侍弄菜苗，那份沉稳专注，倒和当年没什么两样。
上午村文书来取了那只旧匣子，登记的时候翻了翻里面的东西，见都是些不值钱的纸片和茶宠，也没太在意，只笑着说：“说不定是哪代的老物件，等回头请人看看，要是有点来头，就摆在村里的陈列室里。”
胖子送他出门时还不忘调侃：“要是真值钱了，可得分咱仨点‘发现奖’，好歹是咱从井里捞出来的。”
文书笑着应了，说等消息，一路走了。
日头升到头顶时，三人坐在堂屋吃饭，炒了盘昨天剩下的蘑菇，还有王婶送来的腌菜，配着白米饭，吃得倒也香甜。
“说起来，”胖子扒着饭忽然说，“前阵子听老李头说，村西头那片老林子要砍了种果树，你们说那林子里会不会有啥老东西？”
吴邪瞪他：“又想动歪心思？告诉你，这雨村的一草一木都跟咱没关系，别瞎琢磨。”
“我就是说说嘛，”胖子悻悻地，“这不是闲得慌嘛。想当年咱在斗里，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倒觉得日子过得快，现在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我这一身本事都快生锈了。”
闷油瓶忽然放下筷子，往吴邪碗里夹了一筷子腌菜。吴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想岔开话题，心里微微一暖。
下午没什么事，胖子搬了躺椅在院里晒太阳，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吴邪坐在竹椅上翻一本旧书，是从镇上废品站淘来的，书页都发黄了，讲的是些民间故事。闷油瓶则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根细麻绳，不知在编什么，指尖翻飞，动作熟练得很。
吴邪看了一会儿书，眼皮有点沉，不知不觉就靠着竹椅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见又回到了七星鲁王宫，甬道里的火把忽明忽暗，胖子在前面咋咋呼呼地喊着“有宝贝”，他跟在后面跑，忽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旁边的深坑，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