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日头斜斜地晒在老槐树上，把清理出来的井台照得暖烘烘的。村民们陆续散去，说要明天再来接着修，老李头临走时指了指那只木匣子：“这玩意儿看着有点年头，先放你们那儿吧，回头我让村里文书来登记登记。”
胖子正坐在井台上啃最后半块馒头，闻言含糊不清地应着：“成，放我们那儿丢不了，就凭咱仨这本事，保管它一根木刺都少不了。”
吴邪没接话，蹲下身看那匣子。匣子不大，也就半块砖头高，表面蒙着层灰，边角处的漆早就掉光了，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看着像是樟木，隐约能闻到点淡淡的木香，混着霉味和土腥气。
“要不要打开看看？”胖子凑过来，眼睛发亮，“说不定里面藏着啥老银票，或者……”
“别瞎想。”吴邪拍了他一下，“多半是以前人家装针线或者零碎东西的，掉井里被忘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伸手碰了碰那把锈锁，锁芯早就锈死了，轻轻一掰就断成了两截。
匣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的霉味飘出来，胖子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嚯，这味儿，比天真你上次搁坏了的腊肉还冲。”
吴邪没理他，借着光往里面看。匣子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几卷用棉线捆着的纸，已经泛黄发脆，还有一个小小的陶制茶宠，做成了青蛙的样子，釉色掉了大半，看着倒有几分憨态。
“就这？”胖子失望地撇撇嘴，“还不如我早上拾的蘑菇值钱。”
吴邪小心地把那几卷纸拿出来，指尖碰到纸边，感觉像碰着枯叶，稍一用力就要碎。他慢慢展开一卷，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字，墨迹已经晕开，只能看清几个模糊的笔画，像是记账的单子。
“估计是以前住这附近的人家留下的。”吴邪把纸卷好放回去，又拿起那个陶制青蛙，放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轻，底部有个小小的落款，刻着两个字，被釉色糊住了，看不真切。
“扔了吧？”胖子说，“留着占地方，还一股子味儿。”
闷油瓶忽然伸手，从吴邪手里拿过那只青蛙茶宠，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阳光落在他手腕上，那道旧伤疤在肤色下若隐隐现，像一条沉睡的蛇。
“有用。”他说。
“有用？”胖子愣了，“这破青蛙能有啥用？难道能预报天气？”
吴邪倒觉得没什么，反正院子里也堆了不少从旧货摊淘来的零碎，多这么个茶宠也不多。“留着吧，回头洗干净了，泡茶的时候能用上。”
三人把木匣子带回了家，胖子嫌它味儿大，非要用艾草煮水消毒，结果整院子都飘着艾草的味道，把栀子花的香都盖过去了。
“你这是消毒还是熏蚊子？”吴邪站在屋檐下，看着胖子蹲在院里摆弄那只木匣子，“再煮下去，晚上睡觉都得梦见坟头草。”
“懂啥？”胖子头也不抬，“这叫讲究！咱现在是养老，不是在斗里啃压缩饼干，就得有点生活情趣。”
闷油瓶把那只青蛙茶宠洗干净了，放在堂屋的桌上。洗掉浮灰后，釉色虽然斑驳，倒显出几分古拙的意趣。他从墙角的竹篓里拿出新采的茶叶，是前阵子和村里的老人学的，采的是雨前的嫩芽，自己炒的，味道带着点清苦。
“泡茶。”他对吴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