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说。
夜色漫上来,把远山和竹林都染成了墨色。院门口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叶子上的水珠偶尔滴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里格外清晰。
吴邪看着闷油瓶的背影消失在树影里,忽然觉得,这雨村的静,其实也不是真的静。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有远处稻田里的蛙鸣,有屋里胖子哼着跑调的小曲,还有……心里那些慢慢沉淀下来的声音。
他想起当年在西王母国,漫天的沙暴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和心跳;在阴山古楼,水下的死寂里,全靠一根绳子感知对方的存在。那些声音太吵,太急,像鞭子一样抽着他们往前跑。
而现在,声音慢下来了。慢得像檐下滴落的水珠,像阶前蔓延的青苔,一点点,把日子泡得发胀,也泡得柔软。
“喂,天真,”胖子忽然喊他,“你看那是不是三爷爷家的鸡?”
吴邪抬头,看见院墙上落着个黑影,正探头探脑地往院里瞅。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亮了那撮油亮的鸡毛。
“还真是。”吴邪笑了,“这小东西,跑了大半天,倒自己找回来了。”
胖子噌地站起来:“看我逮住它!明儿就给它安排个红烧鸡块!”
鸡“咯咯”叫着飞下墙头,扑腾着翅膀往竹林里钻。胖子追了两步,脚下一滑,差点又摔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回来,惹得吴邪直笑。
这时,闷油瓶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野果,紫莹莹的,看着很眼熟。
“山葡萄。”他递给吴邪。
吴邪接过来,擦了擦上面的水珠,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流进嘴里,带着山间的清冽。“挺甜的。”
闷油瓶看着他,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笑了,又像只是风吹过的错觉。
夜色渐深,蛙鸣更响了。胖子搬了躺椅出来,说要在院里看星星。吴邪坐在竹椅上,手里把玩着剩下的半颗山葡萄,看着天上慢慢散开的云。
月亮全露出来了,清辉洒在院角的青苔上,泛着淡淡的光。
也许这样真好。没有机关,没有粽子,没有解不开的谜。只有雨停后的月光,檐下的青苔,和身边这两个吵吵闹闹,却能让他心安的人。
吴邪把葡萄籽扔进泥土里,说不定,明年这里也能长出一棵小小的葡萄藤呢。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