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西装那天是个阴天,云压得很低,像浸了水的棉絮。裁缝铺的木门刚推开,就闻到股新布料混着浆糊的味道,李师傅正把两套西装挂在衣架上,见他们进来,笑着往挂钩上一递:“试试?保准合身。”
张起灵的黑色西装挂在左边,肩线笔挺,袖口露出的白衬衫边绣着道极细的银线;吴邪的藏蓝色挂在右边,领结是浅灰的,和张起灵的领结颜色正好反过来。胖子凑过去拎起西装下摆:“嚯,这料子摸着就值钱,穿出去不得迷倒一片?”
试衣间是用布帘隔开的小角落,吴邪刚拉上帘子,就听见外面胖子跟李师傅唠嗑:“师傅,您看他们俩这身材,是不是天生穿西装的料?我跟您说,当年在斗里……”
“别瞎咧咧。”吴邪隔着帘子喊了句,手忙脚乱地套衬衫。衬衫领口有点紧,他扯了两下才扣上最上面的扣子,脖颈被勒出道浅痕。西装外套穿上身的瞬间,他愣了愣——肩线刚好卡在肩膀最宽处,腰线收得利落,平时看着松垮的身形突然显出藏着的骨架,连抬手时袖口露出的手表都显得比平时亮。
“好了没?”张起灵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带着点闷。
“就来。”吴邪理了理领结,深吸口气掀开帘子。
张起灵刚好也从对面的试衣间出来。黑色西装衬得他肤色更白,肩背挺直如松,领结系得一丝不苟,平时散着的头发今天梳得整齐,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层斯文的锐气。两人目光撞上的瞬间,都顿了顿。
李师傅拍着手笑:“我说啥来着?绝配!跟画报上剪下来的似的!”
胖子绕着他们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吴邪,你这藏蓝显白啊,看着跟刚从国外回来的似的;小哥,你这黑的……哎哟喂,这要是去拍卖会,霍家那丫头不得看直眼?”
吴邪伸手想扯扯领结,被张起灵按住手。“别拽,”他指尖碰了碰吴邪的领结,帮他系紧了半分,“这样好看。”
吴邪的耳尖腾地红了,刚要反驳,窗外突然闪过道白光,跟着“轰隆”一声雷,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李师傅赶紧去关窗:“这雨来得急,怕是要下大。”
铺子里光线暗了下来,李师傅拉开灯,暖黄的光落在西装上,布料的纹路看得更清——张起灵的黑色西装上织着极细的暗纹,像水流的波纹;吴邪的藏蓝里混着点不易察觉的银丝,转肩时会闪一下。
“去拍卖会穿这个,够不够唬人?”吴邪抬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胳膊,西装料子挺括,拍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尖拂过吴邪肩头的褶皱——刚才试衣时没注意,那里被撑出道浅痕。他的手指很轻,像怕碰坏什么,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别摸了,”吴邪往后躲了躲,“再摸就皱了。”话虽这么说,却没真的躲开。
雨越下越大,玻璃上爬满水痕,把外面的街景晕成一片模糊的色块。李师傅找出个防尘袋,把换下的便服装进去:“拿着,别淋湿了。这西装得挂着晾,不能揉。”
胖子已经把防尘袋抢过去,甩到肩上:“走了走了,再不走就成落汤鸡了!”
刚走出裁缝铺,雨就斜着扫过来,张起灵下意识把吴邪往怀里带了带,自己半边肩膀露在雨里。“伞!”吴邪喊着去摸背包,却摸了个空——出门时没带。
张起灵脱下西装外套,往吴邪头上一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