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开进雨村时,院角的石榴树正挂着半青半红的果子。胖子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把从沙漠带回来的沙棘果倒进陶罐,嚷嚷着要酿醋,酸死那些追来的汪家人。吴邪蹲在石榴树下,看着三叔留下的羊皮卷在风里轻轻晃,卷尾的石榴图案被阳光晒得褪了色。
“天真,快来看!”胖子举着个玻璃瓶冲出来,里面泡着橙红色的液体,“胖爷这沙棘醋,比你三叔当年泡的梅子酒带劲!”
吴邪没接话,指着石榴树的枝桠:“你看那上面。”枝桠间挂着个小小的竹篮,篮子里放着封信,信封上是解雨臣的字迹,右下角画着只振翅的蝴蝶。
拆开信,解雨臣的字一如既往地利落:“汪家余党已清,药草样本已送实验室销毁。别问我怎么做到的,也别来杭州谢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对了,王盟说西泠印社的屋檐该修了,账单寄你桌上了。”
信末附了张照片,是实验室的销毁记录,药草粉末在高温下化作灰烬的瞬间,被相机定格成一团模糊的白。胖子凑过来看,咂了咂嘴:“这小花,还是这么不声不响地把事办了。”
张起灵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把剪刀,剪下串半红的石榴。他把果子放在石桌上,用刀轻轻划开,里面的籽红得像玛瑙,却比寻常石榴多了层淡金色的薄膜。“能吃。”他挑出一粒递到吴邪嘴边,带着点清冽的甜,没有想象中的酸。
吴邪忽然想起三叔信里的话:“甜,总得先尝过酸才知滋味。”他拿起一粒塞进胖子嘴里,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忽然笑出声——当年那个总把酸石榴籽偷偷吐掉的小孩,终于也尝到了甜。
夜里下起了小雨,打在芭蕉叶上沙沙响。吴邪翻出三叔的旧相册,指尖划过那张站在石榴树下的照片,忽然发现照片背面有行铅笔字,淡得几乎看不见:“小邪,有些路看着黑,走下去才知有光。”
“在看啥呢?”胖子端着两碗沙棘醋进来,碗沿还沾着几滴橙红的汁,“胖爷我睡不着,合计着明天去镇上赶大集,给你买两斤冰糖,泡陈皮用。”
吴邪把相册合上,接过醋碗:“再买把新剪刀,石榴树该剪枝了。”
张起灵坐在窗边,手里摩挲着那枚青铜碎片,月光顺着他的指尖流进碎片的纹路里,映出些细碎的光斑,像沙漠里的星。他忽然开口:“汪家不会再来了。”
“你咋知道?”胖子吸溜着醋,“那些孙子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青铜环的秘密,他们找不到了。”张起灵把碎片放在桌上,与吴邪从三叔老宅带回来的折叠刀并排放着,“钥匙在我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