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把番茄倒进锅里,才发现忘了开火。灶台半天没动静,他急得满头大汗,还是闷油瓶从观众席站起来,隔着老远指了指灶台底下的开关。胖子这才恍然大悟,脸涨得通红,赶紧把火拧开。
番茄炒得半生不熟,鸡蛋煎得焦黑,他还嫌不够“富贵”,又抓了把香菜撒上去,绿莹莹的,倒真像“花开”——只不过是被虫啃过的花。
“尝尝?”胖子把菜端给评委时,手都在抖。评委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那戴眼镜的老头先夹了一筷子。嚼了两下,老头眉头皱成个疙瘩,又慢慢舒展开:“嗯……有点像我孙子第一次做饭的味道,愣头愣脑的,但挺实在。”
其他评委也跟着尝了,有个大妈笑得直拍桌子:“这鸡蛋里有糖有盐还有醋,酸甜咸都占全了,跟生活似的,啥滋味都有!”
评分时,胖子的分数卡在了第四名。主持人念到“第四名,王胖子,‘花开富贵’”时,他先是一愣,随即跳起来:“第四名也是奖!看见没!胖爷我就说我行!”
领奖品时,他抱着那搪瓷盆,见人就炫耀:“看见没?第四名!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强多了!”有个拿了冠军的厨师凑过来,笑着说:“大哥,您这菜是挺有‘生活气’,就是下次少放点醋,差点把我牙酸掉。”
回去的路上,胖子把搪瓷盆顶在头上,一路哼着歌。吴邪走在他旁边,忍不住笑:“第四名还这么得意?”
“你懂个屁!”胖子把盆摘下来,指着盆底的字,“‘重在参与’,这叫境界!再说了,那冰箱有啥好?胖爷我做的菜,冰箱可冻不出这味道!”
闷油瓶突然开口,声音淡淡的:“好吃。”
胖子眼睛一亮:“还是小哥有眼光!”他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特意给小哥留的番茄炒蛋,虽然凉了,但鸡蛋的焦香混着番茄的酸甜,倒真有种说不出的烟火气。
闷油瓶接过来,用筷子夹了一块,慢慢嚼着。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脸上,吴邪看着他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突然觉得,这第四名的“荣耀”,好像比冠军的冰箱还让人踏实。
回到家,胖子把那搪瓷盆擦得锃亮,摆在了灶台最显眼的地方,比任何奖杯都宝贝。晚上做饭时,他非要用那盆盛菜,结果盛了满满一盆红烧肉,端上桌时还吆喝:“都尝尝!第四名做的红烧肉,保准比第一名香!”
吴邪夹了一块,确实香,带着点焦糊味,还有点酱油放多了的咸,但吃在嘴里,竟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暖。他看了眼闷油瓶,对方正低头扒饭,嘴角沾着点肉汁,胖子则在旁边唾沫横飞地讲比赛时的“英勇事迹”,灶台上的老冰箱嗡嗡作响,像是在给胖子伴奏。
原来啊,这日子的滋味,从来都不在名次里。就像胖子那盘乱七八糟的番茄炒蛋,酸的甜的咸的混在一起,才最像生活本身——热热闹闹,有点小瑕疵,却怎么也吃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