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风带着麦香钻进窗棂时,吴邪正蹲在菜畦里拔草。黄瓜藤爬满了竹架,紫莹莹的茄子垂在叶间,胖嘟嘟的像个小娃娃。他刚把最后一棵狗尾草扔进竹筐,院门外就传来“突突突”的摩托声,三辆红色的三轮摩托歪歪扭扭停在门口,车斗里堆着鼓鼓囊囊的行李,最先跳下来的是胖子,手里还举着个啃了一半的玉米棒子。
“天真!想胖爷了没?”胖子的嗓门比摩托引擎还响,身后跟着的解雨臣摘下墨镜,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串沉香手串,笑眼弯弯,“吴老板这院子,比上次来又规整多了。”
吴邪直起腰,裤脚沾着泥也顾不上拍:“稀客啊,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杀只鸡。”
“打啥电话,”胖子挤开解雨臣往院里冲,鼻子使劲嗅着,“闻着香味来的——哟,灶上炖着肉呢?”
张起灵从灶房出来,手里拿着个搪瓷碗,碗里盛着刚切好的酱牛肉。看见门口的人,他脚步顿了顿,目光在解雨臣身后的人脸上停了停——霍秀秀扎着高马尾,白t恤配牛仔短裤,手里拎着个精致的蛋糕盒;王胖子旁边站着个穿卡其色冲锋衣的男人,是多年未见的潘子,脸上添了几道新疤,眼神却还是那么亮;最后下车的是黑眼镜,他摘下帽子,露出额前新长出的碎发,冲吴邪扬了扬手里的酒壶:“听说你这儿的杨梅酒熟了?”
一瞬间,吴邪忽然觉得眼眶发热。算算日子,距离上次六个人凑齐,已经是五年前在雨村的老屋了。那时潘子刚从边境回来,黑眼镜还在东南亚倒腾古董,霍秀秀刚接手家族的生意,天天被报表缠得焦头烂额。
“还愣着干啥?”胖子已经冲进灶房,掀开锅盖深吸一口气,“我的天,酱肘子!天真你可以啊,这手艺快赶上楼外楼的大师傅了。”
霍秀秀把蛋糕盒放在石桌上,伸手拨了拨竹架上的黄瓜花:“吴邪哥,你这菜种得比我妈那花园里的还精神。”她转头看见张起灵,眼睛亮了亮,“小哥,上次借你的那本《野外生存手册》,能不能再借我看几天?”
张起灵点点头,转身往灶房走,不多时端来一碟刚腌好的黄瓜条,脆生生的泛着水光。
潘子走到院角,摸着那棵老槐树:“这树长得真旺,上次来还没这么粗呢。”他手腕上的佛珠转得飞快,“前阵子在云南碰见个老伙计,说你这儿的茶好喝,特意绕路过来蹭两杯。”
黑眼镜已经找了个石凳坐下,自顾自倒了杯杨梅酒,眯着眼尝了口:“啧,比去年的甜,是不是偷偷多加了冰糖?”
“少喝点,”吴邪笑着夺过他的酒壶,“中午有正事呢。”
“啥正事啊,”胖子嘴里塞着牛肉,含糊不清地说,“不就是秀秀生日吗?我早就备好了礼物——”他突然从包里掏出个金灿灿的佛像,“纯金的,保准镇宅!”
霍秀秀笑着拍了他一下:“胖爷你俗不俗?我要的是吴邪哥种的黄瓜,比啥金佛都稀罕。”
张起灵不知何时搬了张竹桌放在院里,吴邪把炖肉、酱肘子、凉拌黄瓜一一端出来,解雨臣从包里拿出个精致的食盒,打开是水晶虾饺,薄皮里能看见粉嫩嫩的虾仁。“昨儿特意让后厨包的,热乎着呢。”
潘子拎起墙角的行军壶,往每个人碗里倒米酒:“我这壶是青稞酿的,烈点,配肘子正好。”
黑眼镜突然凑近张起灵,压低声音:“听说你前阵子帮刘老五老婆子驱邪了?那铃铛上的符咒,是不是和当年蛇沼里的有点像?”
张起灵往他碗里夹了块肘子,算是回答。吴邪听见了,接话道:“可不是嘛,那锁魂铃里的执念,比蛇沼那次还重,好在最后解了。”
“执念这东西,最磨人。”解雨臣喝了口米酒,眼神飘向远处的山峦,“就像有些人,总想着过去的事,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