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写着,王婶挎着篮子又来了,这次带来的是刚炸好的丸子,有素的有肉的,装在竹篮里冒着热气。“尝尝婶的手艺。”她往吴邪手里塞了个肉丸子,“对了,村东头的戏台搭好了,明儿小年就开唱,你们可别忘了去。”
“忘不了!”胖子从房顶上跳下来,抓起个丸子塞进嘴里,“王婶,有《挑滑车》不?”
“有有有,”王婶笑得眼角堆起皱纹,“你李叔特意跟戏班子说了,就等你去捧场子呢。”
王婶走后,吴邪看着张起灵写好的对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三叔说开春回来,要不要给他留副对联?”
张起灵正往对联上刷米糊,闻言动作顿了顿:“留。”
他取了张最大的红纸,写了副“山河无恙人长久,岁月平安事顺遂”,字里行间比其他对联多了几分柔和。吴邪知道,这是在盼着三叔和潘子平安。
傍晚时分,雪又下了起来,不大,像筛子筛下来的白面,轻轻落在刚贴好的对联上,红的更红,白的更白。胖子在灶房炖了锅酸菜白肉,咕嘟咕嘟的声响里,混着窗外的落雪声,格外暖和。
张起灵端着碗筷从里屋出来,吴邪突然发现他换了件新做的棉袄,是王婶送的那块红布裁的,针脚细密,衬得他肤色更白。“新棉袄合身不?”吴邪故意逗他。
张起灵低头看了看,伸手拽了拽衣角,声音闷闷的:“嗯。”
胖子端着酸菜锅出来,看见这场景,笑得一脸促狭:“哟,小哥这红棉袄一穿,跟要过年娶媳妇似的!”
吴邪的脸“腾”地红了,刚要反驳,被张起灵用眼神制止了。他默默往吴邪碗里夹了块白肉,轻声说:“快吃,要凉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院角的腊梅香顺着门缝钻进来,混着锅里的肉香,在屋里织成一张暖融融的网。远处传来孩子们放鞭炮的脆响,一声接着一声,像在数着日子,盼着年三十的团圆饭。
吴邪咬着白肉,看着张起灵安静的侧脸,又看了看胖子捧着碗呼噜呼噜喝汤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年过得格外踏实。以前在雨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院里有烟火,桌上有热饭,身边有惦记的人,才明白所谓的年,不过就是这份热热闹闹的寻常。
夜色渐深,胖子打着饱嗝去炕上铺被褥,张起灵在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光映着他红棉袄的一角,像团跳动的火焰。吴邪靠在门框上,看着雪花落在对联上,慢慢融化成小小的水珠,心里忽然暖暖的。
或许日子就是这样,有雪,有梅,有烟火,有身边人,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