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院门外的竹篱笆就被露水打湿了。吴邪是被鸡叫吵醒的,窗外的雄鸡扯着嗓子啼鸣,声音穿透薄雾,把整个雨村都拽进了清晨的清凉里。他披了件薄衫推开门,就见张起灵蹲在菜畦边,手里捏着把小铲子,正把刚冒头的杂草连根挖起。
“醒了?”张起灵抬头时,额前的碎发沾着点露水,“灶上温着粥,先去喝。”
吴邪揉着眼睛往厨房走,鼻尖绕着股淡淡的米香。锅里的白粥咕嘟冒泡,旁边蒸屉里躺着两个红糖馒头,是胖子昨晚念叨着要吃的。他盛了碗粥,刚要坐下,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蹬蹬”的脚步声,胖子拎着个竹篮冲进来,篮里装着半筐新鲜的草莓,红得发亮。
“镇上早市抢的!”胖子把草莓往桌上一放,抓起个馒头就啃,“老王头说这是最后一茬春草莓,再不吃就得等明年了。”他说话时嘴角沾着红糖渣,含糊不清地指了指篮子,“给,洗了吃,甜得能齁死人。”
吴邪刚把草莓倒进盆里,张起灵就端着个木盆进来了,里面是刚从菜地里摘的小青菜,带着泥土的湿意。“今天要种黄瓜秧,”他把菜放在水槽边,“吃完早饭搭架子。”
“得嘞!”胖子一拍大腿,“我来搭架子,你俩栽秧,分工明确!”
吃完早饭,三人扛着竹竿往菜园走。田埂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吴邪蹲下身,把黄瓜秧小心翼翼地放进挖好的土坑,张起灵拿着水壶跟在后面,等他埋好土就浇半瓢水,水珠顺着秧苗的叶子滚进土里,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你看这根,”张起灵忽然指着一株秧苗,“根须得舒展开,不然长不旺。”他伸手把吴邪刚埋好的秧苗轻轻拔出来,重新理了理蜷曲的根须,再放进坑里培土,“这样。”
吴邪学着他的样子摆弄,指尖沾了满手泥,倒觉得比摸古董时踏实。胖子在旁边哼哧哼哧地搭竹竿架,嘴里还唱着跑调的歌:“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竹竿没架稳,“哗啦”一声塌下来,正好砸在旁边的番茄苗上,吓得他赶紧去扶,结果踩烂了两棵刚结果的草莓秧。
“你这败家玩意儿!”吴邪笑骂着递过铲子,“赔我草莓!”
“赔就赔,”胖子从兜里摸出颗草莓塞嘴里,“等秋天我种西瓜,结了给你当赔礼,比草莓甜十倍!”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塌了的竹竿重新竖起来,用绳子牢牢绑在木桩上,又往被砸的番茄苗根上培了些新土,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它们。吴邪看着他的侧脸,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沾着的露水亮晶晶的,忽然想起昨天镇上药店老板说的话——“你们仨住这儿快三年了吧?刚来时还觉得你们是来躲清静的,没想到真把日子过成了庄稼人。”
可不是么。以前总觉得日子得在墓道里摸爬滚打才叫精彩,现在才发现,看着秧苗破土、结果,听着胖子的呼噜、鸡叫,闻着粥香、泥土香,才是把心放进肚子里的安稳。
中午太阳热起来时,架子已经搭得整整齐齐,黄瓜秧顺着竹竿爬了半指高。三人坐在老槐树下歇脚,胖子掏出个军用水壶,灌了大半壶凉茶,递给张起灵时手一歪,洒了他半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