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琦摇摇头,泪水瞬间涌了出来,似乎颇为无辜,“姑母,我没有。我哪里敢?”
武太后冷笑,“你哪里敢?你当然敢。你嚣张跋扈惯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做得还少吗?对谢滢琅的敌意昭然若揭,可你害死她,会牵连到整个武氏的。你要将你的族人,还有哀家,都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她话说得极重,武昭琦宛如被巨斧劈中,愣在原地,“太后,我真的没有。”
武太后目光笃定,依然不相信她的话。
武昭琦移跪到她面前,抓住她腿上的宫装,“我却是很恨她,若不是她,皇上或许就会多看我两眼。是她抢了皇上的心,见她出事,我确实很开心。”
武太后咬咬牙,再次扬起巴掌,却听武昭琦哭泣喊道:“这次绝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可哀家瞧你方才在飞镜台,都飘到天上去了。”
“我当然高兴了,她活该。”武昭琦笑出声,“她自以为能得皇上宠爱,就目中无人。想必得罪了不少人,不用我出手,就有人替我先了结她。”
“啪”的一声,武太后又扇了她一个耳光。
武昭琦趴倒在地,如鱼将头埋得极深,不敢开口。
武太后脸色伶俐,脑海想过无数种可能,这个侄女当然有害人之心,可面对自己,她这宁死不屈的模样,倒让她有些狐疑,如果真是她,自己又猜到了,依她的性格,应该赶紧坦诚求她遮掩才对?
她目光一暗,“哀家再问你,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武昭琦仰起头,“这次绝不是我。但见那贱人命不久矣,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呵呵,这次绝不是你?”武太后豁然,“也就是说,你之前在背后搞过不少鬼了?”
武昭琦睁大了眼睛,明白被武太后揪住了狐狸尾巴。
她目光开始多少,吞吞吐吐,“我,我哪里有——”
武昭琦性格风风火火,哪里藏得住心事。从她的神色看来,她肯定干过不少坏事。
“上回谢滢琅被传牝鸡司晨,飞镜台走火,宫廷池中死了不少鱼儿,还有她来慈安宫无故迟到,恐怕都是你搞的鬼吧?”
“是又如何?我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后位落入旁人之手。也是为了我们武氏。大姑母是先皇嫡妻,姑母您也是皇上的母亲,荣登太后之位。”
听到武氏,武太后心里一惊,提到先皇嫡妻,那可是她的亲姐姐,是李扶渊的亲生母亲。而自己当初为了后位,不也是不择手段吗?
可为何她武氏族人就是提拔不起来?这个侄女也是没头没脑的。
她闭上眼睛,唉声叹气,“你下去吧,回丹芝阁去,这几日没召唤,千万不要出来。”
“喏。”武昭琦站起身来,被如鱼搀扶着离开。
直到她们踏出慈安殿,绘秋为武太后端来一杯茶水,“太后,依奴婢看,此事应该不是武昭容所为。”
武太后坐回椅上,“哀家也看出来了。如今武氏不断被赵世坤、张德裕等后起之秀打压,若皇上借此事发难,武氏只怕……”
“想来不会吧?”
“那个女人中毒,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宫里就属昭琦和她仇怨最大,皇上难道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绘秋吃惊,“可皇上就算想拿人,也得有理有据呀。”
武太后苦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毒杀贵妃可是大罪,皇上只要紧紧揪住这由头不放,武氏族人就岌岌可危了。”
绘秋也是张大了嘴巴,一字都说不出来了。
飞镜台
李扶渊就睡在谢滢琅身旁,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握住她紧紧不放,经过杨密诊治,她渗血情况有所好转,但依然处于昏迷之中。
杨密将药汤送进来,刚送进谢滢琅嘴里便呕吐出来,让一旁的宋蝶英焦虑不已。
“让朕来。”
李扶渊将谢滢琅扶到怀中,舀起药汤喂了起来,汁水却顺着下颌滑到脖颈。
其他妃嫔已回宫休息了,只有宋蝶英还留在此处,“得想个办法让娘娘服药才行。”
“皇上,必须让娘娘赶紧服药,否则全身血流不止,恐会——”
杨密后面的话不必多说,谁都能猜出是何意。
李扶渊凑到女子耳边,低声唤着,“滢滢,朕求你了,把药喝下行不行?”
谢滢琅眯着眼睛。
“朕知道你郁郁寡欢,也知你进宫是被朕所逼,所以你在惩罚朕对不对?只要你能醒来,除了离开朕,朕什么都答应你。”
床上的人依旧沉睡着。
“你让朕放了瓜子,朕准了。”
“你若想去感业寺为拿人点长明灯,朕也准了。”
“你若还不满足的话——”李扶渊拿起她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朕可以准你爹娘进宫陪你一辈子。”
宋蝶英被李扶渊这话惊住了,按照宫规,女子一旦嫁进宫,几乎就与娘家人隔绝开来。唯有宫宴,或者皇上特赐的恩典才能与家人见上一面,但他们决不可在宫中逗留过夜。而皇上居然为了月贵妃,打破常规。
可谢滢琅还是处于昏迷中,药汤根本无法服用。
李扶渊拳头轻轻砸在床沿上,急红了眼,“谢滢琅,你若再不喝药,朕便拿瓜子开刀。”
“将你爹娘下狱。”
可她似乎不受威胁,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