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谢滢琅有些好笑,又正了色,“明明是潘铭诬陷的裴家,月臣死于潘飞手上,是我亲眼所见。”
李扶渊的手猛然地抖了起来,看着她疑惑的神色,连忙将脸庞移开,留给她一个侧颜,声音却充满苦涩,“是,你的确没看错。但倘若有朝一日你想要朕的命,尽管来拿。朕绝不躲避。”
“皇上言重了,我岂敢?”谢滢琅有些古怪地瞅着他,她待他虽无男女之情,甚至还有点讨厌他,但他文韬武略,励精图治,却是个值得尊重的好皇帝。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爱恨交错远比纯粹的恨更令人绝望。
李扶渊未曾再接话,就怕露馅了。他执起她的手,“我们明日就要走了。朕希望,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嗯?”
谢滢琅朝他蕴出笑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几年来,她白白做了那么多,从感业寺,阴山,再到杭州,绕来绕去,还是逃不过宿命二字。她还是得嫁给他。
炎炎夏日,转瞬即逝。
翌日,天开始刮起凉风了。已来到九月初,杭州开始步入秋季了。
甘霖私塾已经解散了,宁母却留在那里坚守,刻羽就像是宁月臣的亲弟弟一般,也不愿离去。只有瓜子决定死活都要跟着她。
临行前,圣驾仪仗后传来宁母的声音,“滢琅,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谢滢琅被李扶渊搂在怀里,宁母的声音忽然飘进她耳朵,哪能无动于衷,连忙让李扶渊赶紧停下。
瓜子跟在她身后,行至宁母面前。
宁母坐在宁刻羽策行的马车里,被他搀扶着下来,神色复杂,又抚了抚她的脸颊,“孩子,难为你了,为了月臣和私塾,你牺牲了太多。”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让她往后要小心。宫里尔虞我诈,一个深得皇帝宠爱的妃子,必将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她也不敢阻挠,她不能让儿子背上一辈子的罪名,还有那私塾是他毕生心血,她必须帮儿子守住。
谢滢琅倒是看得开,“伯母客气了,其实我一直很希望能够回长安看看,我爹娘都在那里。而且进宫当皇妃,可以锦衣玉食,有何不好?”
“锦衣玉食何曾能诱惑得了你?”宁母笃定道:“只是我能看出,皇上对你用情至深,绝不亚于我儿。既然跟了他,就要全心全意待他。你们一样会很幸福的。”
谢滢琅哑然,只能笑着回应,“伯母,你要好好的。我会回来看你的。”
这时,张子忠策马过来催促,谢滢琅恋恋不舍,“护卫长,你跟皇上说一下,多等会儿。”
“谢小姐,现在不走的话晚上我们就要露宿野外了。皇上是九五之尊,怎能随意睡在外面?”
宁刻羽在旁将宁母拉走,“姐姐,你赶紧去吧。祖母我会照顾好的,能见到你这一面,我们了无遗憾了。”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谢滢琅身子猛烈地一颤,似乎有种不祥的征兆。殊不知今日和宁母这一别,竟成天人永隔。
半月后,圣驾的仪仗已来到长安城门下。皇帝离宫多日,按理说,文武百官当出城迎接。但李扶渊还想送那人儿回家,故而下令,任何人不得前往。
仪仗现在张子忠的护送下进宫,而李扶渊则携带谢滢琅,进了另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