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而战?”
“你手中的刀,又为谁而挥?”
萧烈,一愣。
“我,是大炎的将军!我为,大炎而战!为,圣上而战!为,这关内,千千万万的百姓而战!”
他,说得,理所当然。
“这,不也是一种,信仰吗?”
楚灵儿,微微一笑。
“你信的,是家国,是君王,是责任。”
“而他,信的,是那个,在家里,日夜为他祈祷的母亲。”
“是,那个,能让他,在冰冷的战场上,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希望。”
“你们,信的东西,不同。”
“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种,能让你们,超越生死,去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的,力量。”
萧烈,彻底,愣住了。
家国……责任……
这,也是信仰?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刀,是武器,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楚灵儿,继续说道。
“但,信仰,是勇气,能决定,一个人,为何而战,为何而死。”
“那个士兵,不是因为,信了仙子,才变得,不怕死。”
“而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了,比死亡,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保护自己的将军。比如,不辜负,远方母亲的期盼。”
“那个护身符,对他来说,不是,一件,能抵挡刀剑的法宝。”
“它,只是一个,承载了他所有信念的,寄托。”
“有它在,他,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任何,可怕的敌人。”
“甚至,死亡。”
楚灵儿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萧烈的心上!
他那,用半生戎马,建立起来的,坚硬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年轻士兵,临死前,那个笑容的,含义。
那不是,愚昧。
那是,一种,他从未理解过的,强大。
“我……我错了……”
这个,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汉子,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哽咽。
他,错了。
他,不仅,亲手踩碎了,一个士兵,最宝贵的,信念寄托。
他,还,用自己,那套,自以为是的,理论,去否定,一种,他根本不了解的,神圣力量。
“将军,没有错。”
楚灵儿,摇了摇头。
“你,只是,还不够了解,你的士兵。”
“他们,不只是一台台,会听从命令的,战争机器。”
“他们,也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思念,有恐惧,有希望的,人。”
“力量,有很多种。”
“刀剑的力量,能,摧毁敌人的身体。”
“而信仰的力量,能,守护自己的内心。”
“一个,内心强大的士兵,远比一个,只有匹夫之勇的莽夫,更可怕。”
说完,楚灵儿,将那根柳枝,轻轻地,放回了桌案上。
“天,快亮了。”
“我也,该走了。”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请等一下!”
萧烈,猛地,站起身!
“姑娘,究竟是何人?”
“可否,留下姓名?”
楚灵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只是一个,愿意相信,这世间,有希望存在的,人。”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晨光之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萧烈,在书房里,站了,许久。
直到,第一缕晨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拿起桌案上,那几根破碎的柳枝,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包好。
然后,他走出了书房。
“来人!”
“在!”
“传我命令!”
萧烈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第一,将昨日,阵亡的,所有将士,籍贯,姓名,一一登记在册!派人,送回他们的家乡,抚恤金,加倍!”
“第二,将那个叫……叫王二牛的士兵,以亲卫之礼,厚葬!并,派专人,将其遗物,送还其母,告诉她,她的儿子,是大炎的英雄!”
“第三……”
他,顿了顿。
“把我昨天,颁布的那条,禁止佩戴护身符的命令,撤了。”
“另外,在关内,最高的那座箭楼上,给我,建一座,‘英魂台’。”
“不用,塑像,也不用,牌位。”
“就,留一块,干净的,石台。”
“让兄弟们,想家的时候,有个,能去,说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