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手持棍棒,拼命拦着汹涌的人群,脸上满是惊恐。
掌柜的满头大汗,对着一个挤进来的老头哀求:“张老爷,您听我说,这只是谣言!您的庄票随时能兑!”
“谣言?”老头将一张庄票甩在柜台上,“我刚从石家庄来,那里的恒通分号已经不认票了!你们这里也快了!我今天就要把所有家当都取走!”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王敬堂正站在二楼的窗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龟田大将的计划,第一步,成功了。
傍晚,沈逸风和林文博坐在钱庄的密室里,面前的电报已经被揉得发皱。
“是王敬堂。”林文博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查到了。华北几个出现问题的钱庄,都和他有秘密资金往来。他在人为制造挤兑,想引发华北区的系统性恐慌!”
沈逸风久久不语,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
他知道,王敬堂只是一个卒子。
真正要摧毁他们的,是利用人性的贪婪和恐惧,从内部瓦解信任。
“通知华北所有分行,”他终于开口,声音斩钉截铁,“敞开兑付!有多少兑多少!告诉所有储户,庄票的信用,比他们的命还硬!同时,立刻切断与王敬堂及其关联钱庄的所有业务往来,冻结其资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决绝:
“传我命令,启动内部审查。我要知道,我们身边,还有多少个‘王敬堂’。”
深夜,沈逸风独自站在钱庄顶楼。
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闪烁,像一片片碎裂的星辰。
华北的警报,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关于“全国统一”的美梦。
他知道,龟田大将的真正目的,不是摧垮金库,而是摧垮人心。
“小豆子,”他轻声呼唤。
小豆子很快出现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新设计的庄票防伪样张。“先生,您叫我?”
沈逸风接过样张,却没有看。
他望着远方的夜空,缓缓说道:“我们不仅要防住外面的敌人,更要守好自己的内心。这场战争,最可怕的,不是刀枪,是背叛。”
窗外的风,似乎更冷了。
庄票体系这棵大树,刚刚枝繁叶茂,便已悄然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而裂痕之下,是看不见的、正在腐朽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