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十分钟,随着上层画纸被缓缓揭开,下层另一幅奔马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
那线条比上层凌厉得多,马的肌肉线条透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连马蹄扬起的弧度都带着股冲破纸面的劲儿。
纪星瑶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动作更轻:“你看这墨色,是悲鸿先生特有的‘焦墨勾线、淡墨晕染’,还有这马的姿态,精气神全在!”
等上层临摹画被完全揭下来,一幅完整的徐悲鸿真迹《奔马图》赫然展现在案上。
纪星瑶放下镊子,指尖轻轻拂过真迹的纸面,语气里满是惊叹:“四万五?你这哪是没捡着便宜,是捡着大漏了!就这真迹,市价至少是这个数的几十上百倍往上!”
沈泽看着案上的真迹,又看看纪星瑶惊喜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我就知道找你鉴定准没错,幸好没被那临摹画蒙了眼!”
纪星瑶指尖还停在真迹的墨痕上,忽然抬头看向沈泽,眼里满是郑重:“这画埋在下层这么多年,纸面有点受潮,边角还有轻微的纤维磨损,得做专业修复才行。”
“我爷爷以前在博物馆做过古画修复,我请他来帮忙,咱们一起盯着,也能学点心眼。”
沈泽连忙点头:“求之不得!有纪老爷子出手,我才放心。”纪星瑶当即拨通了爷爷的电话,几句话说清情况,电话那头的纪老爷子一听有徐悲鸿真迹要修复,语气都轻快了不少,说半小时就能到。
没等多久,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纪老爷子背着工具箱走进来,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案上的画轴上。
他戴上老花镜,先拿起放大镜仔细看了看真迹的纸质和墨色,又用指腹轻轻捻了捻边缘的纤维,沉吟道:“还好,受潮不严重,就是之前被上层画纸压得有点变形,得先做脱水定型。”
说着,纪老爷子打开工具箱,取出铺着软绒的修复板、特制的吸水纸和调好的糨糊。
纪星瑶递过之前准备好的软毛刷,沈泽则在旁边帮忙铺吸水纸,祖孙俩一边操作一边讲解:“你看,铺吸水纸的时候要顺着纸纹,不能来回蹭,不然容易伤纤维。”
“糨糊得用陈年的桃胶糨,黏性适中还不损伤画纸。”
沈泽学得认真,时不时帮着递工具、换吸水纸。
看着纪老爷子用细如牛毛的针轻轻挑开画角粘连的纤维,纪星瑶又补充道:“爷爷修复过不少民国时期的画,知道怎么把握力道,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整整一下午,三人都围着这幅画忙碌。直到夕阳透过窗棂洒在画上,纪老爷子才放下工具,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再装裱一下就能恢复原本的样子。”
沈泽看着修复后线条更显清晰的奔马,心里满是感激:“多亏了你们二位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护着这宝贝。”
纪星瑶笑着摆手:“能亲手修复悲鸿先生的真迹,我也高兴着呢!”
纪老爷子刚把最后一张吸水纸从画面上揭下,夕阳恰好落在奔马的蹄尖,墨色瞬间像是活了过来,连马鬃的飞动感都清晰了几分。
沈泽盯着画中那匹似要破纸而出的马,忽然开口:“纪老爷子,这画我想卖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