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还没亮透,铁皮棚里的寒气比刀子还利。
陈峰一夜未眠。
那三块五毛钱,被他整整齐齐地压在枕头底下,像是在镇压着这个世界的恶意。
可他知道,靠这点钱,连一碗热乎的云吞面都吃不起。
想要撬动这个时代,他需要一个杠杆。
一个足够分量的支点。
他从床板下摸索出一张发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屋契”二字,印泥已经干裂。
这就是他唯一的资产,这间破铁皮棚的地契。
在别人眼里,这是废纸。
在他眼里,这是第一块敲门砖。
他换上唯一一件像样点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还带着几块颜色更深的补丁。
冷风顺着领口灌进去,激起一阵战栗。
他却挺直了脊梁,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皮门,走进了1981年香港的清晨。
街道上,早起的摊贩已经开始忙碌,油条的香气混着海水的咸腥味,钻进鼻腔。
陈峰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一条挂满当铺招牌的老街。
他停在一家门脸最不起眼的店铺前。
“利昌钱庄”。
黑底金字的招牌,字迹已经有些斑驳。
他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旧纸、陈茶和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
柜台后,一个穿着马甲、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用算盘核对着账目,算珠撞击的声音清脆又冰冷。
男人抬起眼皮,视线在陈峰那件补丁衬衫上停顿了一秒,眼里的热络瞬间冷却。
“后生,有事?”
声音不咸不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负的驱赶意味。
陈峰没有废话,直接将那张发黄的地契推到柜台上。
“贷款。”
老板的视线落在地契上,先是错愕,随即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拿起地契在指间弹了弹,发出轻飘飘的声响。
“九龙城寨的铁皮棚?”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金丝眼镜上方打量着陈峰,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后生,你拿这废纸来消遣我?”
陈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平静地迎着对方的审视。
“三个月。”
他伸出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