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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红娘子女营(1 / 2)

第一节:金陵巾帼

南京城的冬日,虽不似北地那般寒风凛冽,却也带着几分江南特有的湿冷,浸入骨髓。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要压垮这座历经沧桑的帝王之都。秦淮河上往日画舫如织、笙歌不绝的繁华景象,如今已被一种更加肃穆、紧张的空气所取代。自辽国公王磊定鼎南京,总揽朝纲以来,这座昔日的留都、如今的帝国实际权力中心,便无时无刻不处在一种高效而忙碌的运转之中。码头边,漕船与军船桅杆如林,装卸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粮秣、军械;街道上,信使与传令兵马蹄疾驰,传递着来自各条战线的军情政令;城内各处衙署,灯火常常彻夜通明,处理着海量的文书与调度。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希望与焦虑、革新与守旧、生机与压力的复杂气息,在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弥漫。

在皇城西侧,钟山脚下的孝陵卫驻地,气氛却与别处有所不同。这里原本是拱卫明太祖孝陵的卫所兵营,占地广阔,屋舍俨然,如今营房已被大规模修缮扩建,辕门之外,一面崭新的猩红大旗迎风猎猎作响,旗面上绣着的并非龙虎猛兽,而是一枚造型别致的金色徽记——交叉的绣针与笔杆,衬托着一面小巧的盾牌,这正是新近成立的“巾帼营”的独特旗帜。营寨外围,新设了木栅和哨塔,有身穿新式深蓝色军服、臂缠红色袖标的卫兵肃然站立,虽为女子,却身姿挺拔,眼神锐利,纪律森严。

营内巨大的校场之上,以青石板铺就,虽寒风阵阵,却吹不散场上那股认真而略显紧张的热烈气氛。约莫三千名年纪不一、高矮胖瘦各异、装束原本五花八门的女子,正以并不算太整齐的队列站立着。她们之中,有荆钗布裙、面色黝黑、手掌粗糙的农家妇人,那是战乱中失去丈夫和土地,被迫流离失所的可怜人;有眉眼清秀、带着些许书卷气、却难掩憔悴的城中少女,多是破落小吏或穷困秀才家的女儿,家道中落,生计维艰;有神色惶恐、身体单薄的小家碧玉;甚至还有少数眼神锐利、举止间带着些许江湖气的女子,那是曾经在流民队伍中挣扎求生,或是在某些灰色地带谋生的苦命人。此刻,她们都换上了统一配发的深青色棉布戎装,虽无甲胄,却也裁剪利落,用料厚实,保暖且便于活动。她们的头发被要求统一梳理,或挽成发髻,或扎成辫子,显得干净利落。她们的目光,大多带着茫然、忐忑、希冀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聚焦在点将台上那一道飒爽的红色身影上。

红娘子卓立于台前,一身量身定制的绯色箭衣,用料考究,剪裁合体,完美勾勒出她矫健而不失女性曲线美的身姿,外罩半身精良的软革甲,关键部位镶嵌着冷硬的钢片,腰束牛皮鸾带,悬挂着一对并未出鞘、刀柄缠着红绸的柳叶短刀,这是她行走江湖时的成名兵刃。她长发挽成髻,罩在网巾之下,不施粉黛,却眉目如画,英姿勃发,顾盼之间,既有江湖儿女的洒脱,又隐隐透出一股经过战火与权势洗礼后沉淀下来的威严。她曾是纵横中原、令官府头痛不已的义军首领,以武艺高强、性情刚烈、行事果决着称,如今却是辽国公王磊亲授“巾帼营”统制官,正四品武职,佩银印青绶,肩负着组建训练这支史无前例的女子军营的重任。她的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台下三千张神情各异的面孔,清亮而锐利的声音透过寒冷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姐妹们!今日站在这里,你们不再是寻常女子,不再是灶台边、绣房里的妇人丫头!你们脚下,是孝陵卫的校场!你们身上,是大明巾帼营的军服!你们是我红娘子麾下的第一批官兵!是辽国公王殿下亲准、朝廷敕建、兵部录籍的正规营伍!从今日起,你们的名字,将录入军籍黄册,按月领取朝廷饷银,受军法约束,亦受军功赏拔!”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寒风掠过旗杆的呜咽。所有女子都屏息凝神地听着,许多人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因用力而发白。她们中的许多人,或因战乱失去丈夫、父兄,家破人亡,无依无靠;或因家乡遭灾,田地荒芜,贫困潦倒,难以生存;或本就是军中将士的家眷,目睹父兄夫君征战辛苦,渴望为其分忧,也为自己谋一条生路;更有少数是心怀壮志,不甘于平凡终老,闻讯特来投效,欲在这乱世中凭自身本事挣一个前程。能通过初步筛选,进入这传闻中的巾帼营,领取一份实实在在的口粮饷银,对未来有一个模糊的期盼,对她们而言已是莫大的机遇和改变命运的可能。

“我知道!”红娘子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豪气,也带着一丝理解,“有人心里在犯嘀咕,在害怕,在怀疑!女人家,舞刀弄枪成何体统?抛头露面,待在满是男人的军营里,像什么话?能顶什么用?出去了,会不会被街坊邻里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她的话,仿佛戳中了许多人内心最深处的顾虑,台下出现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女子低下了头。

“我告诉你们!”红娘子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金石交击,斩断所有犹豫,“辽国公王殿下说了,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策,当用非常之人!男人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女人一样能!咱们巾帼营,不直接上前线搏杀砍人,但要做的事情,比搏杀更重要!更紧要!关乎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关乎大战的胜败!”

她顿了顿,目光更加凝重,语速放缓,确保每一个字都砸进众人的心里:“咱们要学的,是救治伤员!要用国公爷从辽东带来的新式医术、新式药材,把更多受伤弟兄的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往后大军征战,伤员营里要有咱们的人!要让他们得到最快、最好的救治!咱们要管的,是文书传递!各军各部之间的军令文书,要建立由咱们负责的驿传体系,要快,要准,要保密!绝不能误事!咱们要负责的,是后勤清点、被服缝补、粮秣看护、军械维护!要让前线将士无后顾之忧,安心杀敌!”

“这些事,繁琐,细致,耗神费力,看上去不如冲锋陷阵轰轰烈烈,但却实实在在是大军的心脉所在!做得好,便是大功一件!丝毫不比前线斩将夺旗逊色!辽国公殿下和朝廷,都会记得你们的功劳!”她的声音充满了激情与不容置疑的信念,“国公爷给了咱们这个机会,让咱们女子也能堂堂正正吃皇粮,立功业,光宗耀祖!咱们能不能做好?能不能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看看,女子不是只能相夫教子,女子一样能为这新朝效力,一样能不输男儿?!回答我!”

“能!”台下沉默片刻,仿佛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随即爆发出参差不齐却异常坚定、带着哭腔和决绝的回应声,许多女子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和前所未有的光彩,仿佛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

“好!都是好样的!”红娘子重重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但旋即收敛,变得无比严肃,“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军营不是享福的地方!从今日起,忘掉你们过去的身份!在这里,只有巾帼营的兵!要守最严的营规,要吃最大的苦头,要操练最累的科目!谁要是吃不了这份苦,现在就可以出列,到那边军需官那里登记,领三百文路费,回家去!我红娘子绝不阻拦,也绝不笑话!留下的,就要给我咬紧牙关,练出个样子来!别给我丢人,别给巾帼营丢人,别给辽国公殿下丢人!有没有人要走?”

台下寂静无声,无一人动弹,所有目光都变得更加坚定,甚至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回家的路费固然诱人,但回家的路,对于她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可能意味着更深的绝望。留在这里,至少还有一份希望。

“很好!都是我大明的好女儿!”红娘子朗声道,“教导官,按名册编队!分发号牌,安排营舍!即刻开始,按章程操练!”

“是!”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数十名女教导官(她们是最早一批从辽地“格物院”下属“医护学堂”和“文书学堂”毕业的优秀女子,受过初步的军事和专业技能训练)立刻齐声应诺,声音清脆而有力。她们手持名册和木尺,开始以什(十人)、队(五十人)、哨(百人)为单位进行编组,核对姓名,记录特征,分发标注了姓名和编号的竹制腰牌。整个校场顿时忙碌起来,口令声、脚步声、点名声响成一片,却井然有序,初具章法。

红娘子站在点将台上,俯瞰着下方开始流动的人群,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起自己当年率领饥民揭竿而起,纵横驰骋的岁月,那时队伍里也有女子,但多是作为眷属或后勤,像如今这般成建制、授旗号、录军籍,却是想都不敢想。辽国公王磊,这位如同彗星般崛起的主公,他的想法总是如此出人意料,却又透着一种洞悉时势的深刻。将女子组织起来,发挥其细致、坚韧、耐心的特长,承担起繁重却至关重要的后勤与辅助任务,既能解放更多男子充实战兵,又能极大地提升大军的整体保障效率,这确实是一步妙棋。但这一步,也无疑触碰了千百年来的礼教纲常,阻力可想而知。她能感受到肩上担子的沉重。

第二节:营中日月

巾帼营的成立与后续的训练,绝非一帆风顺的坦途,其所面临的挑战与阻力,来自方方面面,远非寻常新军可比。红娘子深知,要将这三千名背景各异、心思复杂的女子,锤炼成一支真正有用、纪律严明、可堪大任的队伍,绝非易事。

首当其冲的,便是来自朝野内外的巨大非议与无形阻力。尽管有辽国公王磊的强力支持和明确旨意,但“女子从军”一事,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仍是惊世骇俗,严重违背了“男女有别”、“内外之分”的传统礼教纲常。消息传出,南京城内顿时舆论哗然。不少自诩为正统的守旧文官、御史言官,接连上疏激烈反对,引经据典,言辞犀利,痛心疾首,认为“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妇人从军,阴盛阳衰,非国家之福”,有伤风化,徒耗粮饷,请求朝廷(实则是辽国公)收回成命。甚至军中也多有不解和嘲笑之声,许多将领认为这是辽国公一时兴起的儿戏之举,是妇人之仁,称巾帼营为“绣花营”、“娘子军”,言语间多带轻蔑与不屑,私下打赌这支队伍能维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