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的空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柳无邪看着眼前的三个“自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没想到，这所谓的试炼，竟然如此的直接，如此的……诛心！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对他过去、现在、未来，最彻底的剖析和审判！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悲！”
左边那个充满了仇恨与戾气的“鸿蒙仙尊”，率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充满了嘲讽。
“区区凡人的情感，蝼蚁般的羁绊，就让你，忘记了昔日的仇恨，磨平了你的爪牙吗？”
“徐灵儿、你的家人、那些所谓的同伴……他们，都是你的弱点！正是因为这些无聊的感情，才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陷入险境！”
“舍弃他们！舍弃这可笑的人性！重新变回那个杀伐果断，无所顾忌的鸿蒙仙尊！只有那样，你才能拥有真正的力量，去复仇！去将那些背叛我们的人，一一碾碎！”
话音落下的瞬间，“鸿蒙仙尊”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柳无邪，爆射而来！
他一出手，就是前世，柳无邪最巅峰的杀招！
“大寂灭术！”
一掌拍出，整个纯白空间，都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要被这一掌，彻底打回虚无！
柳无邪眼神一凝，他没有硬接，而是身形一晃，施展出空间法则，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鸿蒙仙尊”，拥有他前世巅峰时期，九成九的实力和所有的战斗记忆。跟他硬拼，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就在这时，右边那个眼神空洞，如同天道的“未来之我”，也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机械的宣读。
“仇恨，亦是情感的一种。情感，是宇宙间，最不稳定的变数，是通往永恒大道，最大的阻碍。”
“力量、复仇、守护……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唯一的意义，就是‘存在’本身。”
“放弃自我，与道合一。你将不再有痛苦，不再有迷茫，你将成为永恒，成为法则，成为……真正的‘神’。”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恐怖力量，笼罩了柳无邪。
柳无邪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变得迟钝，自己的情感，正在被一点点地抽离。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就此放弃抵抗，融入这片纯白空间的冲动。
这是……道化！
最恐怖的攻击，不是毁灭你的肉身，而是，抹去你的“自我”！
柳无邪心中，警钟大作！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额头，渗出了冷汗。
一个代表了极致的“入世”，要他沉沦于仇恨。
一个代表了极致的“出世”，要他彻底舍弃为人。
这两条路，都是绝路！
“不！你们都错了！”
柳无邪爆喝一声，鸿蒙道书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运转！
他看着再次攻来的“鸿蒙仙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仇恨，我从未忘记！那些背叛我，伤害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是，复仇，不是我今生唯一的目的！”
“我的妻子，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们不是我的弱点！他们，是我在这冰冷宇宙中，唯一的光和热！他们，是我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的道！”
“没有他们，就算我杀尽仇敌，重登仙帝之位，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从一个人的孤单，变成站在山巅的孤单！”
轰！
他一拳轰出，没有使用任何神通，只是最纯粹的，蕴含着他此生感悟的一拳！
拳锋，与“鸿蒙仙尊”的大寂灭掌，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鸿蒙仙尊”那足以毁灭一方世界的掌力，在接触到柳无邪拳头的瞬间，竟然，如同冰雪般，消融了。
因为，柳无邪的拳意中，蕴含的，是“守护”与“希望”。
而“大寂灭术”的核心，是“毁灭”与“终结”。
生，克死！
“鸿蒙仙尊”的身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动容之色。
紧接着，柳无邪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未来之我”。
“与道合一？成为没有感情的永恒？听起来，确实很诱人。”
“但是，一个没有了喜怒哀乐，没有了爱恨情仇的世界，还算是‘活’着吗？”
“一块石头，也能存在亿万年，它，也是永恒。难道，这就是你追求的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