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蛊寨迷雾(1 / 2)

解决了落花洞女之事,林枫并未在瀑布山洞旁过多停留。他身形如风,融入茫茫林海,继续向着苗疆更深处行去。混沌道婴在体内缓缓旋转,不断汲取着这片古老土地散发出的、迥异于中原的独特灵气,那是一种混杂着生机、腐朽、神秘与野蛮的复杂气息。

越往深处,参天古木愈发密集,枝叶交织,几乎遮蔽了天光,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缝隙洒下,在铺满厚厚落叶的地面上留下摇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腐烂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带着甜腻腥气的瘴疠之毒。寻常人至此,不需半日便会头晕目眩,毒发身亡。但林枫周身自有混沌清辉流转,诸邪辟易,万毒不侵,这些瘴气对他而言,与寻常雾气并无太大区别。

他的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向着四周蔓延,感知着这片土地的脉搏。除了盘踞各处的精怪邪祟气息外,他还隐隐察觉到,在这片广袤林海的某个方向,存在着几股浓郁、凝聚、带着明确秩序意味的生命气息聚落——那应当是深居于苗疆腹地的苗人寨子。

苗疆蛊术,神秘莫测,与湘西赶尸、落花洞女并称为湘西三邪,其诡异与难缠程度,犹在僵尸与山野精怪之上。林枫虽道法通玄,却也对这传承久远的异术抱有几分警惕。他此行旨在游历历练,体悟混沌,化解怨煞,并不愿无故与地头蛇般的蛊师势力产生冲突。

然而,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就在他翻过一道雾气弥漫的山梁,准备寻一处清净之地稍作调息时,混沌灵觉忽然敏锐地捕捉到前方山谷深处,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带着痛苦与绝望的呻吟声,其间还夹杂着一种令他都感到微微不适的阴寒邪气。

这邪气并非精怪所有,也非鬼物散发,倒像是一种人为培育、凝聚了无数剧毒与怨念的活物气息,与传闻中的“蛊”极为相似,但其凶戾阴毒之处,远超寻常蛊虫。

林枫眉头微皱,心念一动,身形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山谷潜去。

谷中地势低洼,瘴气比之外面浓郁数倍,色彩也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斑斓之色。谷底有一片不大的空地,空地上,赫然躺着几具尸体!看其穿着,正是附近寨子的苗人,有男有女,死状极其凄惨。他们面色乌黑,七窍流出散发着恶臭的黑血,身体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被无数细小虫豸啃噬过的孔洞,有些孔洞里甚至还有细小的、色彩艳丽的蠕虫在缓缓蠕动。

而在这些尸体旁边,一个身着蓝色苗服、头缠布帕的老者,正靠在一块山石上,气息奄奄。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同样浮现出不正常的青黑色,但似乎被他以某种秘法强行压制,并未立刻毙命。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已经破裂的黑色陶罐,罐口残留着些许焦黑的痕迹和几缕诡异的青烟。

那令林枫都感到不适的阴寒邪气,正是从这破裂的陶罐以及老者身上散发出来。

林枫的出现,并未刻意隐藏气息,那垂死的老者立刻有所察觉,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看向林枫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绝望,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乞求。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蛊毒反噬?还是被人以更凶厉的蛊术所伤?”林枫心中瞬间闪过判断。他目光扫过那些死状凄惨的苗人,发现他们身上残留的蛊毒气息与老者同源,但更为爆烈失控,显然是被某种力量引动了体内的蛊,或是被老者失控的蛊术波及。

林枫并非滥好人,但这老者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而且此地情形诡异,牵扯到凶厉的蛊术,他不能坐视不理。更重要的是,他感应到那股引动此地惨剧的、更为阴邪的源头,并未远离!

他走上前,无视地上那些令人作呕的蛊虫,来到老者身边。指尖混沌元气凝聚,带着一丝温和的净化之力,点向老者眉心,试图先稳住其即将溃散的生机。

“唔……”老者身体一颤,脸上浮现一丝痛苦之色,但眼神却清明了不少。他看着林枫,尤其是感受到那缕混沌元气中正平和、却又包罗万象的独特气息,警惕之色稍减,挣扎着用生硬的汉语断断续续道:“外……外人……快……快走……黑……黑巫寨……他们……来了……”

“黑巫寨?”林枫目光一凝。他虽对苗疆势力了解不深,但听这名字,便知绝非善类。

就在此时,山谷四周的密林中,陡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几声尖锐刺耳、如同虫鸣又似鬼笑的怪声。

“桀桀桀……巴隆老鬼,你果然还没死透!还找了个中原人做帮手?”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说的是苗语,但林枫灵觉通达,自然明白其意。

只见四周林间,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五道身影。这些人同样身着苗服,但颜色多以深黑、暗紫为主,脸上、手臂上刺满了诡异的青黑色纹身,眼神阴鸷,周身环绕着浓郁的煞气和各种毒虫腥气。为首者,是一个身材干瘦、眼眶深陷、手持一根缠绕着毒蛇骷髅头木杖的老妪,刚才说话的正是她。

“黑巫寨的蛊师……”靠在山石上的巴隆老者看到来人,眼中射出刻骨的仇恨与绝望,“你们……你们这些背叛祖神的罪人……不得好死!”

“祖神?”黑巫老妪嗤笑一声,“祖神早已抛弃了这片土地!唯有力量,才是永恒!巴隆,交出‘金蚕王蛊’的培育法门,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和你的族人一样,没有痛苦地死去。”

林枫闻言,心中明了。原来是寨子间的争斗,为了抢夺某种强大的蛊虫培育之法。这巴隆老者所在的寨子显然遭到了黑巫寨的袭击,族人惨死,他本人携带重宝(或许是那破裂陶罐中原有的东西)逃至此地,却依旧被追上。

“你……休想!”巴隆老者怒吼一声,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气,勐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带着点点金光的精血。那精血落在破裂的陶罐上,罐中残余的青烟骤然暴涨,化作数条背生透明薄翼、口器狰狞的怪异飞虫,发出尖锐的嘶鸣,扑向黑巫寨五人。

“垂死挣扎!”黑巫老妪冷哼一声,手中蛇头木杖一顿地,杖顶的骷髅头眼中冒出绿油油的鬼火。她身后一名壮硕的蛊师猛地踏前一步,掀开衣襟,露出布满诡异符文的胸膛,只见他胸口皮肤猛地裂开,钻出一只拳头大小、通体赤红、长满肉刺的蜘蛛,张口喷出一道粘稠的红色蛛网,瞬间将那几条飞虫罩住。

飞虫在蛛网中剧烈挣扎,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蛛网坚韧无比,且带有剧毒,不过片刻,飞虫便化作了脓水。

巴隆老者见状,眼中最后一丝光彩彻底黯淡下去,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黑巫老妪将阴冷的目光投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林枫:“中原的道士?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既然看到了,那就留下吧,你的精血魂魄,正好喂养我的宝贝们。”

她话音未落,旁边另一个矮瘦的蛊师已然出手。他猛地一甩袖子,一片黑压压的、如同沙尘般的雾气向林枫笼罩而来,那是由无数细如牛毛的毒蛊组成的“蛊云”,一旦被其沾身,顷刻间便会钻入皮肉,啃噬骨髓。

“区区微末蛊术,也敢放肆?”林枫面色平静,甚至未曾移动脚步。他只是轻轻一拂袖袍,口中低喝: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神咒!

霎时间,林枫周身绽放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辉,如同一个巨大的金色蛋壳,将其牢牢护在其中。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蛊云撞在金光之上,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所有毒蛊如同遇到克星,瞬间被至刚至阳的金光灼烧成灰烬,消散于无形!

“什么?!”那出手的矮瘦蛊师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他的蚀骨蛊云,就算是他寨中的长老也不敢硬接,这道士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

黑巫老妪眼中也闪过一丝惊疑,但随即被更深的贪婪和杀意取代:“好精纯的护体金光!看来你这中原道士有点道行!一起上,拿下他,他的肉身和魂魄,都是绝佳的蛊材!”

另外三名蛊师闻言,同时发动攻击。一人猛地跺脚,地面翻涌,数条碗口粗细、由无数毒虫凝聚而成的“触手”破土而出,缠绕向林枫的双足。一人张口喷出一股浓郁的绿色毒烟,腥臭扑鼻,显然蕴含着极其厉害的腐尸蛊毒。最后一人则取出一面人皮鼓,用手掌拍击,发出沉闷诡异的鼓声,音波无形,却直攻心神,能扰乱魂魄,引动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