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戏邪灵的阴霾在西南边陲的古老村寨中散去,林枫的道心对信仰之力与邪秽滋生的关联体悟更深。混沌之道,洞悉本源,无论是纯粹的精怪,还是依托仪轨念力而生的异类,皆在其洞察与平衡之列。他身形于群山间几个闪烁,便已离开傩文化笼罩的地域,出现在一片云雾缭绕、山势险峻的南岭腹地。
此地群山如黛,林木葱郁,溪涧纵横,人烟稀少,仅有些许依山而建的猎户村寨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与草木清香,却也潜藏着一股蛮荒原始的野性。林枫的混沌灵觉于此地,捕捉到一股不同于傩戏邪灵的、更加直接、暴戾、带着山林霸主气息的妖物波动。这波动充满了破坏欲与对血食的贪婪,其源头,指向一个正被恐怖笼罩的小小猎户村落——石坎村。
村寨以石垒屋,显得颇为简陋。此时虽值白昼,村中却少见人影,户户门窗紧闭,偶有胆大的村民从门缝中窥视,眼中也满是惊惧。村口空地上,还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的血迹与凌乱的兽毛,空气中飘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与妖气。
林枫化作云游道人模样,步入村中。很快便有村中长者闻讯赶来,见其气度不凡,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涕泪横流地诉说起村中近日遭遇的祸事。
原来,半月前开始,村中便不得安宁。先是夜间常有巨大黑影在村外山林间徘徊,发出如同夜枭啼哭又似老叟狞笑的怪声,令人毛骨悚然。随后,村中圈养的牛羊牲畜开始莫名失踪,现场只留下巨大的爪印与撕扯痕迹。三日前,更是有一名晚归的猎户在山道上遭遇袭击,侥幸逃回,却已精神失常,整日胡言乱语,说什么“山鬼”、“独脚”、“吃人”之类的疯话。村民组织青壮入山搜寻,非但一无所获,反而又有两人受伤,带回的箭矢上沾着绿色的粘稠血液。
“道长,定是那山里的老魈作祟啊!”老村长声音颤抖,“求道长慈悲,救救我们石坎村吧!”
“山魈……”林枫目光微凝。此乃山中精怪,形似猿猴而独脚,性情暴戾,力大无穷,喜食牲畜,更嗜好吸食活物脑髓,在岭南一带的山野传说中,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凶物。看此村残留的妖气与村民描述,作祟者确系山魈无疑,且道行不浅,已开始主动袭击人类。
他安抚了村民,言明会设法解决此事,便独自一人走向村后的莽莽山林。
越是深入山林,那股腥臊暴戾的妖气便越是浓郁。林木深处,光线暗澹,藤蔓纠缠,寻常人至此,早已心生怯意。林枫却步履从容,混沌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探查着山魈留下的每一丝痕迹。
循着妖气与那绿色血液的指引,他来到一处位于悬崖下的隐蔽山洞前。洞口被茂密的藤萝遮掩,仅容一人通过,浓郁的妖气与血腥味从中弥漫而出,洞口散落着不少牲畜的骸骨,更有几具人类的残缺骨架,显然此处便是那山魈的巢穴!
林枫并未隐匿气息,直接拂开藤蔓,迈步而入。洞内颇为宽敞,却肮脏不堪,遍地都是啃食过的骨头与污秽之物,腥臭扑鼻。而在山洞最深处,一堆由枯草与兽皮铺就的窝巢上,正趴伏着一只体型庞大、形似巨猿的怪物!
此物高约一丈,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长毛,独脚粗壮如柱,手臂奇长,利爪如钩。其面部狰狞,口鼻突出,獠牙外露,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残忍暴戾的光芒。正是那作恶多端的山魈!
它似乎刚刚饱餐一顿,正在憩息,感受到生人气息,勐地抬起头,猩红的眸子瞬间锁定了林枫,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沉咆哮。
“孽畜!盘踞山林,残害生灵,今日便是你伏诛之时!”林枫声音冷冽,在这山洞中回荡。
那山魈灵智已开,虽不能人言,却完全听懂了林枫的话意。它被激怒了,在这片山林中,它便是王者,何曾被人如此呵斥?当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独脚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竟灵活无比地腾空而起,带着一股腥风,挥舞着足以开碑裂石的利爪,朝着林枫当头抓下!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远超寻常野兽!
面对这凶悍绝伦的扑击,林枫面色不变。他甚至未曾后退,只是右手抬起,五指微张,掌心向上,口中轻诵: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包罗天地,养育群生……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混沌金光神咒!
嗡——!
并非刺目的金芒,而是内敛厚重、仿佛能镇压一切的混沌金光自林枫掌心勃发,瞬间形成一个凝实的光罩,将其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砰!”
山魈那足以撕裂虎豹的利爪狠狠抓在金光罩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那凝练的混沌金光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山魈手臂发麻,庞大的身躯倒飞回去,踉跄着落地,眼中首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它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渺小的人类,竟有如此神通!
“嗷!”山魈彻底暴怒,它捶打着胸膛,周身妖气猛地爆发,赤红的双目中射出两道邪异的红光,口中喷出一股浓郁的、带着强烈腐蚀性与迷幻效果的黑色妖雾,瞬间充斥了大半个山洞!同时,它再次扑上,这一次,利爪之上缠绕着漆黑的妖力,威力更胜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