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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无想之境,艰难前行(1 / 2)

幻象的余波如同粘稠的蛛网,缠绕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迟迟不肯散去。迷宫通道壁上那些缓缓流淌的光纹,此刻在眼中也仿佛带上了嘲弄的意味,每一次微妙的色彩变幻,都像是在试探他们紧绷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仿佛整个庞大的旋龟都在以其亘古的节奏呼吸,而他们,不过是其背甲上几只微不足道、时刻可能被抖落的蝼蚁,等待着他们再次露出心灵的破绽。

“他娘的,这鬼地方专挑人心窝子捅刀!比真刀真枪干一架还累!”雷烬喘着粗气,用缠着绷带的左手背狠狠抹了把额头上混合着冷汗与油汗的污渍。独眼中的赤红尚未完全褪去,瞳孔边缘因极力压抑而布满了更密的血丝。他下意识活动了一下完好的左手五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仿佛想将刚才那被仇恨和狂暴支配的、如同陷入泥沼般的粘稠感彻底甩脱。

手腕上被自己指甲刻意掐出的几道新鲜血痕隐隐作痛,这是他在幻象中为了保持清醒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成了现实的锚点。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那条暗金机械臂依旧死寂,但臂甲之下,那被孢子侵蚀、被陆离强制休眠的左腿深处,那原本被压抑的、如同无数细密冰针持续扎刺骨髓的诡异痛感与麻痹感,似乎因为刚才情绪的剧烈波动而被引动,变得清晰且活跃了几分,像是有冰冷的潮水在坏死的血管里缓慢蠕动,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生理厌恶和隐隐的不安。

苏弥的脸色比穿过光幕时更加苍白,嘴唇缺乏血色,额际与鼻尖都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强行收敛并持续压制“镜心”之力,让她本就消耗巨大的识海传来阵阵空虚的抽痛,如同被掏空了一块。她下意识地用指尖碰了碰手腕上那个已经不再渗血、但边缘泛红、齿痕清晰的小小伤口,小悟在昏迷中拼尽全力的守护,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怜惜、感激与更深重责任的暖流,但这暖流旋即被更庞大的疲惫和压力淹没。“不能这样下去。我们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次情绪的起伏,都在为它提供弹药,成为它攻击我们的武器。”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精神透支后的沙哑与虚弱,目光扫过雷烬躁动不安的身形和陆离那过于“平静”的姿态,“陆离,你之前提到的‘无想’,具体该怎么做?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执行的方法,而不是一个概念。”

陆离眼中幽蓝色的数据流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平稳速率流淌,但若以其自身的超高速感知细察,能发现其底层逻辑线程的占用率始终维持在高位,大量算力被持续调用,以对抗迷宫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精神干扰场。

“‘无想’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停止思考,那在生物学和逻辑学上均属不可能事件。”他的声音透过内部频道传来,依旧平稳,却比平时多了一丝极细微的、因系统资源被高度占用而产生的金属质感,“其核心在于,通过主观意志干预,将意识活动主动降至仅维持基础生命体征、感官接收及必要运动协调所需的最低限度。必须摈弃所有高级情感投射、情景记忆回溯、复杂逻辑推演及未来规划等,会产生强烈且复杂精神波动的思维活动。目标是进入一种类似‘心智低功耗待机’状态。从能量模型分析,当个体意识波动频率与振幅低于特定阈值时,周围环境精神干涉力场的共振捕捉效率将显着下降。”他调出一个简化的能量频谱模拟图,直观显示着当意识波纹趋于平缓时,那些代表着幻象攻击的尖锐波峰是如何随之减弱的。“综合现有数据,这是目前规避幻象直接攻击理论成功率最高的方法。”

“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就跟关了机似的?这他妈比让老子去跟那头大乌龟掰腕子还难!”雷烬焦躁地低声咆哮,尝试着依言放空大脑,但那些熵组织杂碎扭曲的狞笑残影、北冥基地冲天而起的火光与焦糊味、同伴倒下的身影、以及腿上那该死的、持续不断且似乎还在增强的冰冷啃噬感和隐约的疯狂低语,如同潜藏在黑暗水底、布满苔藓的滑腻暗礁,只要他试图平静的水面稍一放松警惕,就会猛地浮出,狠狠撞碎他脆弱的努力。他完好的左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刚刚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细微的血珠。

“尝试专注于呼吸的节奏,或者…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身体的某个单一感觉上,比如脚底与地面接触的细微压力变化。”苏弥深吸一口气,率先尝试起来。她不再试图去“想”或者“不想”,而是将全部的精神意念如同聚光灯般,死死聚焦在脚底与那流动着光纹的龟甲地面接触的每一寸肌肤上,感受着那并非恒定、带着微弱生命暖意的温度变化,以及行走时极其轻微的弹性反馈。

她刻意地、几乎是蛮横地忽略掉脑海中任何关于家门后温暖灯光、母亲温柔笑容、乃至那片正在不断扩大的、关于校园记忆的空洞所带来的虚无感。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布满无形尖刺的钢丝上,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去压制那些如同野草般本能涌现的杂念,额角的冷汗汇聚成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陆离紧随其后,他直接采取了更极端的手段——关闭了大部分非必要的环境感知输入和后台运算模块。眼中奔腾的数据流规模和速度瞬间降至维持基础功能的最低水平,只保留了最核心的路径记录、生命体征监控及对高强度能量异常的预警。他行走的姿态随之变得愈发僵硬、刻板,如同一条精确执行预设指令的流水线机械臂,最大限度地消除了任何可能产生不可控涟漪的思维活动,连周身的能量微光都收敛得近乎无形。

雷烬看着两人已然进入状态,咬紧牙关,喉结滚动了一下,也努力效仿。他完好的左手死死握成拳,用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肌肤带来的尖锐痛感,作为驱散脑中纷乱仇恨与痛苦杂念的“警钟”。他强迫自己那双因暴戾而习惯性扫视四周的独眼,死死锁定在苏弥移动的脚跟上,试图将全部心神都投入模仿她每一步的落点、步幅和节奏上。那条暗金机械臂随着他僵硬的动作不协调地摆动着,如同一个多余的、沉重的累赘。

通灵性的蛊雕似乎完全理解了他们的意图和处境,它伏低伤痕累累的庞大身躯,脚步放得极轻,厚实的肉垫与地面接触时几乎不发出声响,连呼吸都刻意压抑成细弱的气流。仅存的独眼紧紧盯着前方昏暗曲折的通道,不敢有丝毫分神去留意墙壁上那些惑人心神的光影变幻。背上的小悟,在那缕得自烛龙之泪的生机流光顽强维系下,依旧深陷昏迷,但它微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根牵动着所有人心弦的、沉甸甸的牵挂。

最初艰难行进的几十米,这近乎自虐般的“无想”方法似乎真的奏效了。周围的通道虽然依旧光影迷离,色彩诡谲地流淌组合,却没有再演化出之前那般身临其境、直击心灵的逼真幻境。只有墙壁上那些自行流转、仿佛蕴含着无穷奥秘的古老纹路,如同无数双沉默而冰冷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这伙不速之客笨拙而可笑的挣扎。

然而,“无想”之境,何其艰难,近乎逆反生物本能。思维并非死水,而是奔腾的河流,强行筑坝拦截,只会让水位不断上涨,压力持续累积。那被强行按压进水底的皮球,终会以更猛烈的势头反弹。

苏弥走着走着,眼前似乎毫无征兆地又闪过了一缕透过虚掩家门缝隙的、令人心安的暖黄色灯光,鼻尖仿佛再次若有若无地萦绕起记忆中母亲亲手烹制的红烧肉那浓郁而温暖的香气,混杂着米饭蒸腾的甜香。这感觉如此真切,让她喉咙一阵发紧,胃部因饥饿和精神渴望而微微抽搐。她猛地狠狠晃了晃头,强行将这份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渴望与酸楚重新压回心底深处,代价是太阳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细针在里面搅动,而脑海中那块关于校园图书馆的记忆空洞,似乎也随之被无形的力量侵蚀,扩大了微不可察却令人心慌的一丝,留下更冰冷的虚无与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