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把宋义关到刑部大牢来,就是为了防止唐莹那伙人来劫狱。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事他们五城兵马司不掺和了。
恰恰相反,宋义的认罪书还在他手里呢。
他抓的人,自然要由他来立功。
“哎哟张大人,你怎把人折磨成这样啊!”
一进来就瞅见宋义的惨状,马锐懊恼不已。
责备的看向两名狱卒,两名狱卒额头冷汗直往外冒,根本不敢吭声。
张荣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马锐面露不满,“张大人,你把人弄成这样,到头来还得卑职来收拾烂摊子,这……”
张荣没有回头,冷漠道:“只要没死不就成了。”
马锐急了,“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那毒妇说了,每日她都会派人来看望这小子,你给人用刑,明日他们来人了,我怎么给人交代!”
张荣带着疑惑转身,“一个普通妇人,竟能让马指挥如此忌惮,莫非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靠山或者来历?”
马锐上前凑近,“这个问题,大人你就得去问问你的堂弟,张朗张大人了,卑职今日去抓人时,瞧见张大人与那妇人很是熟悉,而且张大人面对那夫人,还带着几分客气,想来……家世不俗!”
张荣狐疑得眯起了眼睛,低头看了眼不知死活、装晕的宋义。
“我这师弟就是个穷书生,不可能认识这等贵人!”
“人的际遇就是那么不可捉摸,卑职奉劝张大人还是手下留情一些,你以为人家是蝼蚁,可他万一是站在老虎身上的蝼蚁,张大人可知后果?”
张荣微眯起了眼睛,有些后怕了。
若真如马锐猜测的那样,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头脑风暴了一阵后,他小声恳求马锐。
“明日我去问问我那堂弟,还望马兄帮我照看好师弟,待我回来,再行定夺!”
马锐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恭敬。
“那卑职就替大人照顾一二!”
张荣快步离开刑部大牢,想立即去张朗家,询问他与那妇人的消息。
可抬头看天色,太过黑沉,他偏头询问贴身小厮。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现在估摸四更天了。”
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该起床上朝了。
张荣便消了去打扰别人美梦的心思,打算等上完朝,再把人截住,好好问一问。
两个时辰后,天还灰蒙蒙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就已经穿戴好,从自家出发,前往皇宫。
朝会上,皇帝一席龙袍坐在龙椅上,由帝王绿串成的帐幕挡在龙椅前,隔开了朝臣们窥探的目光。
自入秋起,后宫就传出龙体不适的谣言。
朝臣们本以为是皇帝故弄玄虚,要借此惩办一些人。
却没想到,三个多月过去了,龙椅面前的帐幕一直未撤去,后宫也再无嫔妃受恩宠的消息,闹得大家人心惶惶。
好在谣言虽越来越荒唐,皇帝仍每日雷打不动上朝,让前朝后宫一些蠢蠢欲动的人,放心不少。
今日朝会主要有两件大事。
一件事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案。
案件原本处于白热化阶段,嫌疑人宋义却在昨日越狱又被抓获,过程有些滑稽可笑,但也让一众朝臣有了质疑的理由。
不出意外,只待宋义签下认罪书,这件案子就可以结束了。
第二件大事,就是昨日怪物袭击百姓,造成伤亡惨重。
虽然锦衣卫已经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还是未能抓到幕后主谋。
如今京城形势本就严峻,若不把这闹事的幕后主谋抓住,让这种事再次发生,毫无意外,京城将成为一座死城,皇帝也就成了光杆皇帝。
看着下方的臣子们争论得面红耳赤,却都没有说到关键点上。
龙椅上的文帝阴沉下了脸。
那些闹事的怪物出自谁手,他作为天下之主又怎能不知。
不光他知,京城大部分官员都知晓内幕。
但由于他们自个跟白莲教有些利益牵扯,所以一个个的都装聋作哑,企图把这事蒙混过去。
只是文帝这次不打算忍了,直接拍桌。
天子震怒,伏尸百万,刚还嘈杂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提着心跪地,等待皇帝开口。
“你们一个个别想糊弄朕!白莲教就是四大家的刀!说好了给朕缩在他们的弹丸之地,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闹事,看来他们的心野了!”
听到四大家这个称号,众朝臣提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有些事戳破了,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大家都不约而同在心里感叹,看来郭氏皇朝要与四大家正面对上了。
“方贺!”
“臣在!”
文帝眯眼打量着这个方家旁系子弟,这是四大家——方家,安排在朝廷里的钉子,他心知肚明,所以不敢重用,便把这人安排在鸿胪寺,做个闲人。
不过现在,这颗钉子要起作用了。
“回去跟你们方家说一声,朕只给你们三天时间离京,三天之后,凡是四大家、白莲教之人,杀无赦!”
方贺瞳孔一缩,身形摇晃。
大乾建立初期,郭家任由四大家在大乾发展,是为了经济繁荣、稳定民心、增强国力。
可自从四大家建立了白莲教,让这个邪教在民间予取予夺,他们的野心也被喂大了。
文帝不是瞎子,从前不整治四大家、整治白莲教,是因为有异人这个不确定因素在,两方互相牵扯,郭家皇朝才能延续。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他已经找到更好的法子延续郭家皇朝的龙运,四大家这颗棋子自然该弃掉。
只是现在形势严峻,他不能大刀阔斧,但也不能小打小闹让对方看笑话。
文帝眯起了深邃的眸子,铲除四大家在京城的势力,就是他宣战的信号。
大乾这混乱的局势,不日就可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