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退,营地火堆已熄。苏桐坐在帐中,手中握着那张残信,指尖划过字迹边缘。她未合眼,只等天明启程。
皇帝走出行营时,面色沉静。仪仗重整,队伍缓缓开拔。苏桐策马随行,目光扫过四周山林,确认再无异动。
回宫当日,玄烨宸直入乾清宫,召苏桐与尉迟凌峰入殿。他将缴获的匕首置于案上,又取出布条与绣纹内衬。
“你昨夜说要收网。”他看向苏桐,“今日便开始。”
苏桐点头。她命人提审主犯,亲自立于偏殿门外。刺客被押入堂中,五花大绑,脸上无惧意。
审讯持续两个时辰,无人开口。有大臣低声劝道:“此事牵连甚广,不如从轻发落。”
苏桐不语,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亲卫来报,称主犯已被判流放北境,正由边军押解出城。她起身,快步赶往宫门方向。
途中,她听见一声嘶吼。那刺客挣动枷锁,怒喊:“凤仪殿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落地,他即被捂住嘴,拖上囚车。
苏桐站在路边,看着车子远去。她回头,命人将这句话录成口供,加盖印信,送入乾清宫。
玄烨宸看完供词,沉默良久。他翻开案上物证,一一对照。安神散辅料、伪造兵符印痕、旧日绣纹……所有线索皆指向一人。
他提笔写下诏令。
圣旨当日在宫中宣读。太监捧卷立于丹墀之上,声音清晰传遍六宫。
“皇后纳兰婉兮,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纵容奸人行刺君上,悖逆人伦,罪无可赦。即日起褫夺凤印,贬入冷宫永巷,终身囚禁,非诏不得出入。所有党羽,一体查办。”
宣毕,众人低头,无人敢言。
凤仪殿内,纳兰婉兮正在梳头。铜镜映出她的脸,平静如常。宫女进来通报时,她手一顿,木梳落在地上。
她没有捡。
两名粗使宫女奉命而来,身后跟着内务府总管。她们撕下凤印封条,取走冠冕,摘去金钗。纳兰婉兮未反抗,任由她们动作。
最后,她们扶她起身,走向冷宫。
苏桐立于宫道旁,看见那队人走过。曾经华服加身的女子,如今披发素衣,脚步踉跄。经过她面前时,纳兰婉兮抬眼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恨,也没有悔。
门锁落下的声音很响。
青禾走进来,低声说:“赵德全已在狱中招认,承认替皇后传递密信,联络旧部。”
苏桐接过供状,翻看几页,放入匣中。
“查抄凤仪殿的事交给你。”她说,“账册、文书、私藏之物,全部登记造册,不得遗漏。”
青禾领命而去。
三日后,内务府呈上清单。其中有一叠伪造调兵文书底稿,数封写给地方将领的暗语信,还有几封恐吓妃嫔的字条,字字威胁,不容违抗。
玄烨宸看过之后,下令彻查涉案官员。凡有往来记录者,革职查办;宫中太监宫女,发配边疆。
一名老宫女跪在殿前痛哭,说多年被迫听命于皇后,不敢违抗。如今真相大白,才得解脱。
苏桐让人赐她一杯热茶,准她回家养老。
此后数日,后宫安静。妃嫔们不再聚众议论,各守其位。有人悄悄遣人送来谢礼,说是感激苏桐澄清冤屈。
她一概拒收。
她仍住在原处,每日照常巡视学堂,处理政务。有人提议她搬入凤仪殿,主持六宫事务。
她摇头拒绝。
“我非为争位而来。”她说,“只为事理清明。”
这话传到朝中,几位老臣私下议论。太傅欧阳鸿儒听闻后,点头道:“此女不贪权,反得人心,实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