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越聚越多,笑声渐起。几个孩子踮脚读着大字,一字一顿念出来。
傍晚,村中祠堂前摆了张长桌。苏桐请来那位农妇,让她当众讲自己如何核对租约、争回粮食。她说一句,台下应一声。说到动情处,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我一辈子没认过字,去年被人骗了五亩地的收成。”她举起手中契约,“现在我能看了,一个字都不许乱加!”
人群沸腾起来。有人喊:“我们也学!”还有人说:“明天就送娃去!”
第三日,流动宣讲队成立。五名退伍老兵骑马穿村,手持喇叭高声传话:“识字不算罪,睁眼不犯法!谁拦孩子上学,就是拦朝廷政令!”
消息传得飞快。原本闭门不出的几家私塾先生也悄悄送来申请,愿加入新学堂任教。理由只有一条:学生想学,他们不能不教。
苏桐坐在学堂里审阅最新一期简报稿样。春桃在一旁整理举报信件,大多是村民匿名递来的线索:某户夜间聚会密谈、某人向孩童发钱诱其退学、某茶馆仍在散布“读书折寿”的怪话。
“这些事要一件件查。”苏桐放下笔,“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让更多人敢站出来说话。”
她起身走到院中。护学队正在交接班,新一拨人带着棍棒和灯笼来了。老秀才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学子,说是自愿值夜。
“先生不必亲自来。”苏桐说。
老人摇头:“从前我只教四书五经,如今才懂,教人明理,才是真教书。”
风从门外吹进来,卷起地上几张未贴牢的简报。一名孩童跑过去捡起,展平后小心按在墙上。
学堂里传来朗读声,断断续续,却坚定。
“人……口……手。”
苏桐站在廊下听着,没有动。
远处炊烟升起,新栽的槐树晃了晃枝条。
一片嫩叶飘落,停在她的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