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宸望她一眼,终道:“京畿两所新学,限十日内开录。律议司三案,半月内重审结案。”
她躬身应是。
退朝后,欧阳鸿儒于廊下等她。老人手中持一卷,正是她前日所赠《礼运大同篇》。他未言赞,只将书递还,扉页上多了一行朱批:“变,所以通也。”
她接过,未语,只点头。
回昭阳殿,案上已堆新报。西坊有织户携子赴学,差役再不敢拒。大兴那桩田产冤案,原告老农跪在衙前痛哭,终得重审令。
她提笔,欲拟下一策。
忽有宫人报:“尉迟将军在外,有急件。”
门开,尉迟凌峰大步而入,手中一函,封口漆印未干。
“军驿截得密信,自礼部某司流向地方。”他声音低,“内容未明,但提及‘暂缓’‘静观’二字。”
她接过,拆封,扫一眼,搁于案角。
“不是一家。”她道,“是连着的。”
尉迟凌峰皱眉:“还要查?”
“查。”她抬眼,“但不必再等他们动。”
她取纸,提笔疾书。片刻,三道调令成:一调户部稽查京外仓粮流转,一调工部重核城南水道工程账目,一调刑部提审前月贪墨案涉官。
“都打着新政的名。”她说,“他们以为拖着便没事。我要让他们知道,新政不是一道令,是一张网。”
尉迟凌峰看着她,忽道:“你不怕他们反扑?”
“怕?”她将令函递出,“他们已动过手。现在,轮到我了。”
令使出宫,快马奔向六部。戌时未到,户部已有小吏被带走。工部主事闻讯自首,交出账册一本。
三更天,她仍未眠。烛火映着案上地图,朱笔划过的线,已从两县延至五县。
窗外,夜风卷起一片落叶,撞在窗纸上,又坠下。
她吹熄烛火,起身。
黑暗中,指尖抚过案角那封密信,轻轻一折,投入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