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纳兰婉兮猛然扑向铁栏,十指抓握,指甲崩裂,“陛下!臣妾一心为国,何至于此?苏桐才是那祸乱之源!她用邪术、乱纲常、掌兵权,她才是该被囚禁之人!”
玄烨宸转身,不再看她一眼:“冷宫之门,今日起便为你而开。”
两名内侍上前,强押其出。她挣扎嘶喊,凤冠坠地,发髻散乱,昔日威仪荡然无存。经过苏桐身侧时,她猛然扭头,眼中恨意如刀:“苏桐,你赢了今日,可这宫闱深似海,你以为,你能走得长远?”
苏桐静静立着,未退一步,亦未回一句。
只待那身影被拖入长廊尽头,她才缓缓抬手,将那卷黄绸收入袖中。指尖触到绸面,微凉,却稳。
殿外天光渐亮,晨风拂过檐角铜铃,叮然一声,如释重负。
忽有数名大臣趋步而来,为首者乃礼部尚书,拱手奏道:“陛下,皇后虽有错,然毕竟曾母仪天下,若打入冷宫,恐寒了宗室之心。不如贬居别宫,留其名分,以全皇家体面。”
玄烨宸立于阶上,目光冷然:“体面?当叛军兵临城下时,她可曾顾及皇家体面?当百姓流离失所时,她可曾念及天下苍生?”
礼部尚书低头不语,其余几人亦悄然退后半步。
苏桐上前半步,声音清越:“诸位大人所虑,或是情面,或是礼法。可臣所见,却是城楼之下,老农持锄问安;村妇抱子望榜,问‘她是谁’。百姓不问出身,不问名分,只问——谁护他们周全。”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若今日因‘体面’二字,轻纵谋逆之人,明日便有更多人敢铤而走险。新政未稳,根基未固,若连法度都不能立,何谈安民?何谈强国?”
殿中寂然。
玄烨宸缓缓抬手,落于龙椅扶手之上,声如定鼎:“冷宫之令,即刻执行。”
苏桐退后一步,垂首而立。阳光自殿门斜照而入,映在她肩头,如披金纱。
冷宫门开,铁锁坠地,发出沉闷一响。
纳兰婉兮被推入其中,踉跄跌倒。她抬头望去,四壁斑驳,蛛网横结,唯有高窗一道,透进微光。她伸手欲抓,却只触到冰冷石墙。
门外,内侍正欲落锁。
她忽然翻身扑至门边,十指抠住铁栏,嘶声喊道:“本宫不甘!本宫乃纳兰氏嫡女,先帝亲赐婚配,你苏桐不过一介……”
话未说完,门已合拢。
锁舌入槽,咔哒一声。
苏桐立于宫墙之下,遥望冷宫方向。风起,吹动她袖角,露出腕间一道旧痕——那是初入宫时,被秀女推搡撞上铜炉所留。
她抬手,轻轻抚过。
远处,一只白鸽自冷宫檐角飞起,扑棱棱冲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