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方多病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李莲花那道腥苦的菜,就忍不住打寒颤。
他痛定思痛,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归宁瞎打瞎闹了,就算要比试,也得赶在饭点前收手!
他可再也不想吃那些能“毒死人”的饭菜,更不想天天啃干馒头、吃白米饭了。
夜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轻晃的细碎声响,烛火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木墙上。
李莲花捏着瓷瓶的手指微微用力,瓶身冰凉的触感勉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他倾身向前,药酒的清冽气息混着归宁身上淡淡的草木香,猝不及防钻进鼻腔,让他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现在知道疼了?”
他开口时,刻意放轻了语气,却还是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嗔怪,指腹沾着药酒,轻轻落在归宁嘴角和脸颊的淤青上:“早干嘛去了?不是说了多少回,拳脚无眼,收着点力道。”
指尖按压下去,感受到归宁略微躲了躲,他动作下意识放柔,声音却依旧硬邦邦的:“年轻气盛也不是这么折腾的,真把身子搞垮了,往后有你受的,别当耳边风。”
归宁坐在床边,他不敢动,只乖乖点头,声音闷闷的:“知道了,哥。”
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向李莲花,见他眉头微蹙,神色似有不悦,连忙垂下眼睑,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惹他真的生气。
李莲花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那点火气瞬间就熄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气息拂过归宁的后颈,惹得少年脖颈微缩:“行,衣服脱了。”
归宁依言抬手,动作略显笨拙地褪去上身的衣衫,露出清瘦却结实的胸膛,然后伏在榻上,身上的淤青紫黑交错,是这两天和方多病对练时落下的。
烛光照在他细腻的肌肤上,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痕格外刺眼。
李莲花捏着药酒的手顿了顿,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才缓缓将药酒均匀抹开。
自从上次归宁和方多病第一次对打,被揍得浑身是伤回来,李莲花就养成了每晚给他上药的习惯。
原是想着少年人皮肉嫩,不及时揉开淤血,怕是要落下病根。
可每次触碰到归宁温热的肌肤,自己都会心跳失序,呼吸一滞,连带着内力都险些乱了章法。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归宁唇边溢出,他咬着唇,硬生生把后半句痛呼咽了回去。
李莲花的手指微微一颤,像是被那声闷哼烫到一般,下意识缩回了半分,随即又稳住心神,掌心覆在淤青处,以内力缓缓推拿。
“趴好,别动。”
他的嗓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暗沉,烛火下,耳尖悄悄泛起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