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可能。
二十八星宿体系是古人长期、系统观测天象的结晶,需要积累数代人的数据。四千三百年前的先民,怎么可能具备如此精深的天文知识,甚至能用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高度抽象的符号系统将其记录下来?这超越了我们对那个时代认知的极限。
“到底是什么力量……留下这样一组符号?”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知是出于发现真相的兴奋,还是触及未知的恐惧。
没有人能回答她。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留在宫城遗址。同事们都已返回驻地,巨大的探方被黑暗笼罩,只有我头灯的一束光柱,在冰冷的夯土墙壁和深邃的壕沟阴影间晃动。我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那座三连间建筑,走到了那组符号前。
我蹲下身,手指悬在那些暗红色的刻痕上方,不敢触碰。它们在头灯的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线条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我仿佛能听到一种极低频率的嗡鸣,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震荡在我的骨骼和脏腑里。
四千三百年前。没有精密仪器,没有成熟的理论体系。是谁?或者……是什么,“看”到了这些星宿,并以这种方式,将它们封存在这片大地之下?
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史前文明?还是……如一些疯狂的想法开始在我脑中滋生……根本就不是“人”的力量?
黄历上“忌出行”的字眼莫名地在我脑海中闪现。我们这些“出行”至此,闯入这片禁忌之地的人,是否已经惊扰了某种不该被打扰的沉睡?
风吹过壕沟,带起一阵旋涡状的尘土,发出如同叹息般的声音。那声音里,我似乎听到了某种呼唤,低沉、古老,充满了泥土的腥气,直接在我的脑海深处响起。
它不是来自星空。
它是来自这片大地,更深,更暗,更古老的地方。
我猛地站起身,头灯的光束剧烈摇晃,在墙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后背。
这不仅仅是一次考古发掘。
我们打开的,或许不是一座宫城。
而是一扇门。
一扇通往未知恐惧,通往大地之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