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引,以念为锋!”叶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力量,“此门不当立,此契不当存——破!”
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那巨大的血色符箓,如同燃烧的陨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然撞向了那扇深红色的卧室门!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
在血符接触门板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从门板上传来。
那扇坚实厚重的实木门,从血符撞击的中心点开始,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透出的不是木屑,而是……一种扭曲的、不稳定的黑白光影,仿佛门后连接的不是卧室,而是某个混乱的时空裂隙。
与此同时,我脖子上的剧痛达到了顶峰!那“门栓”仿佛被一股巨力硬生生从我血肉中拔出!
“呃啊——!”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裂了。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的吸力,从那扇布满裂纹的门上传来!不是针对我们的身体,而是针对那弥漫在整个空间的黑暗,以及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扭曲黑影!
“吼——!”
那黑影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和怨毒的无声咆哮,它那散开的形体被强行聚拢,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梭,挣扎着、扭曲着,被那股吸力强行拖拽着,拉向了门上的裂纹,最终被彻底吞噬了进去!
周围缠绕的黑色烟气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空间的震动停止了。
灯光不再闪烁,恢复了稳定(虽然依旧昏暗)。
那扇卧室门上的裂纹,在吞噬了黑影之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消失。几秒钟后,门板恢复了原状,光滑如新,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有地上断成两截、化为飞灰的雨伞,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淡淡霉味和血腥气,以及我脖子上依旧残留着剧烈痛楚和那个虽然颜色变淡、但轮廓仍在的暗红色门栓烙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恐怖是真实的。
吸力消失了。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死一样的寂静。
陈默依旧紧紧地抱着我,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呼吸粗重。他小心翼翼地松开一些,低头查看我的情况:“潇潇?潇潇你怎么样?”
我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浑身脱力,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颈间的剧痛正在缓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眨了眨眼。
叶尘站在我们前方,背对着我们。他维持着推出符箓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背影显得异常疲惫,甚至有些佝偻。
良久,他才缓缓放下手臂,转过身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深沉的哀伤。他指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依旧能看到翻开的皮肉。
他看了一眼相拥的我们,目光在我脖子淡化的烙印上停留了一瞬,什么也没说,只是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公寓大门前,伸手轻轻一拉。
“咔哒。”
门,应声而开了。
门外,是熟悉的楼道,声控灯因为听到动静而亮起,投下昏黄却正常的光线。夜晚城市的喧嚣声、邻居家隐约传来的电视声,重新传入耳中。
我们……回来了。
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陈默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恐惧和压抑都吐出来。他扶着我,对叶尘说道:“叶尘,多谢……我……”
叶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声音沙哑而疲惫:“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没有看我们,率先走出了房门。
陈默扶着我,紧随其后。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扇深赭红色的卧室门。
它静静地关着,和无数普通人家的卧室门一样,平凡无奇。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脖子上的烙印还在,虽然变淡,却并未完全消失,像一个无声的警告。
而叶尘……他究竟是谁?他为什么懂得那些?他眼神里的哀伤从何而来?
这些问题,和那扇门背后的秘密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我们走出了这间公寓,楼道的光线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噩梦似乎暂时结束了。
但真的结束了吗?
那扇被强行“破”开的门,那被吞噬的黑影,以及我身上这诡异的“门栓”烙印……它们真的就此彻底消失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对“门”,产生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