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十点零三分,我正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对着ppt昏昏欲睡。我的电脑,好好地待在公司的办公桌上。而我家里的电脑,根本没有人动过!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在花瓶里看到抽绳时更甚的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了我的全身,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这不是人为的恶作剧。这不是巧合。
有什么东西……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使用”了我的身份,“进入”了我的银行账户,“修改”了我的转账信息,试图将这两万二千元……“还”给那个拿走了我衣服的老人!
不,不是“还”。这是一种仪式,一种宣告,一种……索命般的纠缠!
“取消!立刻给我取消这笔转账!”我声音颤抖,几乎是在哀求。
经理也被这诡异的情况弄得有些发毛,连忙操作取消了转账申请,并帮我重新设置了转账信息,转给了正确的收款方。办理过程中,他的手似乎也有些发抖。
离开银行时,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浑身湿冷,脚步虚浮。外面的阳光明亮得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但这份鲜活,却与我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冷的薄膜。
它们不仅能进入我的家,放置“信物”,它们还能……影响现实世界?干扰电子系统?篡改我的金融信息?
这种超越物理规则的力量,让我感到了彻底的、绝望的无力。报警吗?我怎么跟警察说?说我家闹鬼,鬼修改了我的网银转账信息?他们只会认为我疯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勉强支撑到下班。回到那个曾经让我感到安全的家,如今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打开门,屋内一切如常,安静得可怕。
我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客厅,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卫生间方向——那个藏着花瓶的橱柜。
它们要的,真的是钱吗?那两万二千元的赔偿?
不,恐怕不是。
它们要的,是“物归原主”,是某种扭曲的“平衡”。它们因为我试图“抛弃”它们(退货),因为它们被“错误”地处置(当成垃圾),因为它们最终的“毁灭”(在废品站损坏),而产生了无法化解的“怨念”。法院的判决,我那执着的追索,在它们看来,或许是一种加倍的“伤害”和“不公”。
所以,它们回来了。用它们的方式,提醒我,纠缠我,甚至试图“纠正”我所做的一切。
我瘫在沙发上,巨大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将我淹没。这个冬天,永远不会过去了。那两件“四爪鸟”外套所带来的寒意,已经不再是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如影随形、无法驱散的诅咒。
它们,就藏在我身边的阴影里,藏在那无形的网络信号中,藏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隙里。
而我,无处可逃。
……
后记:
我没有再试图去处理那个花瓶,也没有再报警。我知道,那没有用。
我依旧住在那间公寓里,每天上班,下班,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只是,我很少再开客厅的灯,也尽量避免在晚上独自待在客厅。
银行账户设置了多重验证和交易限额。我再也没有网购过任何“四爪鸟”品牌的东西,甚至看到类似的logo都会心里一紧。
那个老人的儿子,我曾经在小区里远远地见过一次,他推着轮椅,上面坐着更加苍老、眼神更加空洞的老李头。我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绕开了。
有时,在深夜,我依然会听到那种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羽毛在摩擦,又像是干枯的纸张在折叠。我不再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是默默地戴上耳塞,或者将电视声音调大。
冬天还在继续,北风依旧凛冽。
但我知道,最冷的,永远不是外面的天气。
那两件衣服,那两件我亲手放在门口,期待着被快递员取走的“四爪鸟”外套,它们从未真正离开。
它们,就在这里。
和我一起,在这个再也无法温暖的巢穴里,无声地,共同度过每一个漫长的、失温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