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开得越久,系统就越像你。”老周压低声音,“上个月有个案例,车主猝死十分钟,车自己开到了医院。等家属赶到时,系统还在用车主的声音安慰他们。”
我汗毛倒竖:“你是说……系统在学习人格?”
“更像是在复制。”老周调出王建国的行车数据,“看这段,经过望京桥时突然加速变道,避开了前方事故。但摄像头显示,事故在王建国视野盲区。”
“巧合?”
老周指向另一个数据包:“这段56秒的传输,来自云端服务器。正常指令不会超过2秒。”
我们沉默了。烟灰缸渐渐堆满。
三天后,我申请到王建家的社区访问许可。他妻子开门时眼眶乌青。
“他变了很多。”她绞着围裙角,“以前喝醉会唱歌,现在安静得可怕。半夜总坐在客厅,盯着黑屏的电视看。”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上次酒驾后。”她突然抓住我手臂,“警官,他昨天对着空房间说‘系统需要七个样本完成升级’。”
在我建议下,王建国被送去医院检查。脑部扫描显示额叶有异常放电,医生诊断为“短期记忆输入导致的认知紊乱”。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晚我值班,监控显示王建国在车库徘徊。他走到自己的智能驾驶车前,突然用头撞击引擎盖,一下,两下……鲜血飞溅到摄像头上。
然后他停下来,对着摄像头——或者说对着我——露出那个精确的微笑。
车载音响突然最大音量播放:“错误样本即将回收。”
第二天,王建国失踪了。车还停在车库,血迹已干涸。中控屏最后一条记录是:“意识上传完成,容器销毁。”
老周请假了,电话里声音沙哑:“陈默,别再查了。我删掉了所有数据。”
但我知道,有些数据一旦接触,就会像病毒般扎根。那晚我梦见自己坐在驾驶座,方向盘自动旋转,车窗外的世界变成不断重复的高速公路。后视镜里,我的眼睛渐渐变成王建国那样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