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寻求帮助,委婉地向几个信得过的朋友提及,他们要么觉得我工作压力太大出现了精神问题,劝我休息,要么在亲身经历了一两次诡异事件后(比如听到电话里传来奇怪的哭声),吓得不敢再与我接触。
我成了孤岛。
这时,我收到了吴老汉托人辗转带来的口信,只有一句:“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惊了不该惊的,找个明白人看看吧。”
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联系上吴老汉,几乎是哭着求他救命。
电话那头,吴老汉沉默了很久,才沙哑着说:“那洞,早年叫‘阴肠洞’,不光是山神的肠子,也是附近几个村子祖祖辈辈扔‘脏东西’的地方。”
“脏东西?”我心头一凛。
“不只是垃圾。”吴老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夭折的婴孩、横死的畜生、用旧的邪祟物件……凡是觉得不吉利、会带来灾祸的东西,都往那里扔。靠那些东西的‘阴气’镇着洞里的‘东西’,也靠洞里的‘东西’消化那些秽物。几十年上百年,都这么过来的。”
我听得浑身发冷:“洞里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而已。后来外面的人来了,建了垃圾站,嫌远,也贪便宜,偷偷把大量生活垃圾、建筑垃圾也往里倒,洞里的‘东西’就越来越‘饱’,越来越‘躁’。”吴老汉叹了口气,“你这一曝光,引来官方大张旗鼓地清理,等于把积攒了上百年的污秽连同那些阴邪之物,一起给翻了出来,彻底惊扰了它。它……生气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声音颤抖。
“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找百里外的青岩古镇找一个姓苗的傩师(注:傩,一种古老驱邪逐疫的仪式,傩师即执行者)。他或许有办法。记住,在你见到他之前,无论谁叫你,尤其是晚上,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挂了电话,我立刻订了最早的前往青岩古镇的车票。
出发的前一晚,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低语声变成了清晰的诅咒,在我耳边不断重复着“留下”“陪我们”“清理不掉”。房间里的家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有重物在上面拖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如同溶洞里的腐臭味。
我蜷缩在床头,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手里攥着吴老汉给的、不知从哪求来的一张皱巴巴的符纸,瑟瑟发抖。
凌晨时分,就在我精神濒临崩溃之际,所有的声音和异味突然消失了。
一片死寂。
这种死寂,比之前的喧嚣更让人恐惧。
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然后,我听到了。
“哒……哒……哒……”
是水滴滴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但这声音粘稠而沉重,不像是水滴,更像是……污浊的泥浆。
伴随着滴水声,还有一种……拖沓的、湿漉漉的脚步声,正慢慢地,一步一步,从客厅,走向我的卧室门口。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我的心跳几乎也随之停止。
门把手,开始极其缓慢地,转动起来。
“咔嚓……咔嚓……”
符纸在我手中变得滚烫。
我死死地盯着那扇门,瞳孔放大,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