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虫群开始下降,向村民们笼罩而去。我必须在一切无法挽回前行动。
我假装踉跄跌倒,怪物扑来时,我突然改变方向,砍刀不是冲着它,而是划开了自己的手掌。鲜血喷涌而出,我用力将血甩向祠堂前的石制祭坛——那里刻满了与地下石室相同的符文。
我的血滴在符文上的瞬间,天空中的虫群突然停滞,发出刺耳的嗡鸣。怪物转身,发出愤怒的咆哮。
不!你怎么知道——
我没让它说完。带着满手鲜血,我扑向祭坛,将手掌按在中央的凹槽里。古老的符文开始发光,不是青绿色,而是血一般的红色。
以血还血!我喊道,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只觉得它无比正确,以命抵命!
虫群组成的女性面孔扭曲了,发出无声的尖叫。甲虫开始互相攻击,漩涡崩溃。怪物踉跄后退,它的甲壳出现裂痕,黑色液体喷溅。
你做了什么!它尖叫道,百年的准备!
我没有回答。失血过多让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看到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黑色烟雾从他们七窍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甲虫的形状,然后...消散。
怪物扑向我,但它的动作变得迟缓,甲壳一片片脱落。我用最后的力气举起砍刀,刺入它胸口的核心——一个发着青光的囊状物。
囊状物破裂时,发出的不是声音,而是一阵强烈的精神冲击,让我头痛欲裂。怪物抓着自己的头,发出非人的尖啸,然后...爆裂开来,化为无数黑色甲虫,随即在晨光中化为灰烬。
天空中的虫群也消散了。第一缕阳光照在祠堂的废墟上,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缕缕青烟。
我跪在祭坛前,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印象是潇潇踉跄着向我跑来,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呼喊着我的名字...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规律的声。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缠满绷带,右臂连着输液管。
他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潇潇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她瘦了很多,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但眼睛...感谢上帝,眼睛是正常的,没有一丝黑色。
水...我嘶哑地说。
她小心地扶起我的头,让我喝了几口。液体滑过喉咙的感觉像是天堂。
多久了?我问。
三周。她回答,声音颤抖,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重度烧伤,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村子...
她的表情变得痛苦。祠堂完全烧毁了。村里...死了二十七个人。其他人...都和你我一样,在医院。有些人伤得很重。
我想起那些被控制的村民,王婶、李大爷、林老师...他们...恢复正常了吗?
潇潇咬着嘴唇。身体上...是的。但精神上...她摇摇头,很多人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有些人...永远也恢复不了了。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窗外,阳光明媚,仿佛那个恐怖的夜晚从未存在过。
调查人员找到了很多东西。潇潇最终说道,祠堂地下...那些茧...里面是过去几十年失踪的人。村长和那些灰袍人...他们是一个古老邪教的最后成员,一直在等待母神苏醒的时机。
蚊香...
是用特殊真菌和虫卵制成的。潇潇颤抖着说,那些黑色甲虫...它们会在人体内产卵,控制宿主...直到完全占据身体。
我想起那个站在我房间里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那晚...给我发短信的是谁?
潇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的手机,屏幕已经裂了。是你自己。她打开短信箱,看,发件人是你自己的号码。但你根本不记得发过这些短信,对吗?
我盯着屏幕,寒意顺着脊背爬升。收件箱里确实有我发给自己的短信,但我毫无印象。
医生说...可能是极端压力下的潜意识行为。潇潇说,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也不完全相信这个解释。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太多问题没有答案,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
门外传来脚步声,医生走了进来。他是个中年男子,戴着眼镜,表情专业而温和。
啊,你终于醒了。他微笑着说,拿出听诊器,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恢复情况。
当他俯身时,白大褂的领口微微敞开,我看到了他锁骨上的一个印记——一个由三个小点组成的三角形,就像...甲虫的咬痕。
我的呼吸停滞了。医生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迅速拉好领口。当他直视我的眼睛时,有那么一瞬间,我发誓我看到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反光...
一切正常。他微笑着说,嘴角的弧度突然让我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你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家?我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不知道还能否信任这个看似正常的世界。
因为我知道,在那光明照不到的阴影里,有些东西永远不会真正消失。它们只是...在等待下一个闰六月初二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