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昨天晚上?你确定?
嗯!他还对我笑呢。小女孩认真点头,不过大人们都说我看错了。叔叔,你是来帮小虎哥哥的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声,小女孩脸色一变:我妈叫我了。叔叔你快走吧,被铁头叔看到会打你的。
她说完就跑开了,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铁头叔可能就是那个刀疤男——村长儿子。
时间已近中午,我决定去孙家祖坟看看。根据农村习俗,祖坟一般位于村子附近的山坡上。我绕到屋后,果然发现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路通向山上。
山路陡峭,我爬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一片坟地。十几个坟包排列得杂乱无章,大多数墓碑简陋得只有一块石头。我很快找到了孙家的——一块稍微像样的石碑上刻着孙氏先祖几个字,周围有几个小坟包。
走近后我发现了异常:其中一个坟包明显是新翻动过的,土质松软,与周围不同。坟前没有墓碑,只插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爱子孙小虎。
这就是孙红梅挖出头颅的地方?但为什么坟土看起来这么新?如果孙小虎三个月前就下葬了,坟土应该已经长草了才对。
我拿出小铲子,谨慎地挖了一小捧土装进证物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果然是你!刀疤男的声音炸雷般响起。
我转身看到他和五六个村民手持农具围了上来,个个面色阴沉。刀疤男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敢动孙家的坟,你活腻了!他咆哮着冲过来。
我抓起一把土扬向他脸上,趁他捂眼的瞬间从侧面突围。一根木棍擦着我的耳朵呼啸而过,我踉跄着冲下山坡,树枝和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但我顾不上这些。
身后传来愤怒的咒骂和追赶声。我拼命奔跑,直到肺像烧起来一样疼。转过一个山坳,我躲进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缝里,屏住呼吸。
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突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仿佛那些人凭空蒸发了一般。我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山坡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
等了十分钟,确认安全后我才出来。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我的右腿在逃跑时扭伤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回到藏车的地方已是下午三点。我瘫在驾驶座上,检查今天的:几张照片、两袋坟土、一身伤痕,以及更多疑问。
为什么村民对孙小虎的死如此敏感?为什么孙家的坟土看起来像是新动过的?那个小女孩说她昨晚看到了孙小虎,是孩子的幻想还是...
我打开相机查看今天拍的照片,再次毛骨悚然——孙小虎家的全家福照片上,原本笑着的孙红梅和小虎在照片中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而丈夫的脸竟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空白。
更可怕的是,我明明只拍了一张全家福,相机里却多了三张同样的照片,每一张中孙红梅和小虎的表情都更加阴沉,到最后一张,两人的眼睛竟然变成了全黑色,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相机。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陈律师。是孙红梅的声音,但比昨天更加沙哑,你找到小虎的坟了吗?
我喉咙发紧:找...找到了。孙大娘,您在哪?我有事想问您。
我在你办公室。她的回答让我浑身冰凉,小虎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我办公室?等等,您怎么进去的?我明明锁了门...
电话突然挂断了。我立刻回拨,提示音说该号码不存在。
天色渐暗,我决定先找个地方过夜,明天一早回城。最近的小镇在二十公里外,我在那里找了家简陋的旅馆。
旅馆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什么也没问,收了五十块钱就给了我钥匙。房间狭小潮湿,床单上有可疑的污渍,但此刻我已经顾不上挑剔了。
洗完热水澡,我检查了一下伤势:右腿膝盖肿得像馒头,左臂有一道十厘米长的划伤,已经结痂。简单处理后,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今天的发现。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停在我的门前。我屏住呼吸,手摸向防狼喷雾。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但门是锁着的。
我喝道。
没有回答。几秒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我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才回到电脑前。
凌晨一点,我被一阵刺耳的刮擦声惊醒。声音来自窗户——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正在用指甲刮玻璃。我猛地坐起,看到窗帘缝隙处有一道影子闪过。
我抄起台灯慢慢靠近窗户,猛地拉开窗帘。窗外空无一人,只有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空中。窗玻璃上,几道新鲜的划痕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打开窗探头查看,楼下空荡荡的停车场只有我的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更添几分诡异。
关上窗,我再也睡不着了,开着灯坐到天亮。清晨六点,我收拾好东西准备退房,发现门缝下又有一张纸条:
妈妈不是活人。——小虎
纸条背面画着一个简陋的地图,标出了村子后山的一个山洞。
我双手颤抖,回想起与孙红梅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她冰凉的皮肤、不自然的动作、精确到天的死亡时间记忆...还有那个不可能出现在我办公室的电话。
如果孙红梅真的已经死了,那我见到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更可怕的是,如果连母亲都已经不在了,那么一直给我传递信息的孙小虎,又是什么存在?
带着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我驱车返回城里。无论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必须回办公室一趟——那里可能有更多线索,也可能有更可怕的真相。
后视镜里,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站在旅馆门口,左眉上的疤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