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中学在暑假期间显得格外空旷。操场上有几个体育特长生在训练,教学楼大部分都锁着。我向门卫出示了身份证,谎称是来帮女儿取落下的物品。
高三的老师都放假了,门卫翻看着登记表,不过张雪梅老师今天刚好在,她带竞赛班。
我的心跳加速:对,我就是找张老师。
张雪梅的办公室在高三教学楼四层。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我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教师正在批改试卷。我敲了敲门。
请进。
张老师抬头看我,眼神从疑惑变成震惊,最后变成一种复杂的、近乎恐惧的表情:您是小雅的...父亲?
您认识我?我有些惊讶。
家长会上见过。她勉强笑了笑,示意我坐下,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雅的事,太遗憾了。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张老师,小雅死前留下信息,让我来找您。她说...您知道真相。
张雪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的手开始发抖,钢笔从指间滑落,在试卷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她低下头,避开我的目光,小雅是因为...因为成绩不理想才...
430分根本不是小雅的真实水平!我控制不住提高了声音,她平时模拟考都在550分以上,自己估分580!差了150分,这怎么可能?还有去年您的学生林雨,同样的离奇低分,同样的自杀——
张老师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左右张望,然后关紧了门,陈先生,您不知道您在卷入什么。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有些事...最好不要深究。
我的女儿死了!我咬牙切齿地说,如果她的分数真的被做了什么手脚,我绝不会罢休!
张雪梅深吸一口气,走回办公桌前,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去年林雨出事后,我也怀疑过。所以今年...我做了些调查。她递给我信封,这里面是今年高考的一些异常情况记录。但陈先生,我必须警告您,这些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而且...追查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我接过信封,感觉沉甸甸的:什么危险?
张老师摇摇头,不肯多说:看完这些就忘了吧。为了您和家人的安全。
离开学校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我坐在车里,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里面是几份复印的答题卡和成绩单,还有张老师手写的笔记。我越看越心惊——这些材料显示,今年我市有七名学生的最终成绩与平时水平严重不符,全部低了100-150分,其中就包括小雅。更诡异的是,这七名学生都来自不同的学校,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参加了张雪梅组织的一个高考冲刺特训班。
我翻到最后,发现一张照片,拍的是一本古旧的书籍内页,上面记载着某种名为的仪式,描述与小雅笔记中记载的几乎一模一样。照片边缘有张老师的批注:源自民国时期分数借贷邪术,以未来气运换取当下高分,代价惨重。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又是一条来自的短信:
爸,别回家。妈妈有危险。
我立刻发动车子,同时拨打潇潇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我又连续拨打了几次,依然无人应答。
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的水帘让视线变得模糊。我打开雨刷器,心跳如鼓。就在这时,后视镜里闪过一个白色身影——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我的后座上,长发遮住了脸。
我吓得猛踩刹车,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差点撞上路边的护拦。当我惊魂未定地回头看时,后座上空无一人,只有座位上残留的水渍,形成一个模糊的数字:580。
我颤抖着重新上路,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幻觉,是疲劳和悲伤导致的错觉。但内心深处,我知道有什么超自然的事情正在发生,而这一切都和小雅的死亡有关。
到家时,雨已经变成了倾盆暴雨。我冲进家门,发现屋里一片漆黑。
潇潇?我打开灯,客厅里空荡荡的,潇潇!
没有回应。我检查了每个房间,都没有潇潇的踪影。她的手机放在卧室床头柜上,旁边是那本黑色笔记本,现在完全摊开着,翻到最后一页。
我走近一看,发现笔记本上多了一行字,不是小雅的笔迹,而是一种扭曲的、像是被水浸泡过的字迹:
估分者,必以命偿。
浴室里突然传来水声。我慢慢走过去,推开门——浴缸里放满了水,水面飘着一层红色的液体,像是稀释过的血液。镜子上用红色写满了580找回,而在这些字迹中间,清晰地映出一个白衣女人的身影,她就站在我身后。
我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但当我再看向镜子时,那个白衣女人依然在那里,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客厅方向。
我跑回客厅,发现电视不知何时自己打开了,正在播放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潇潇被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领着,走进了省教育考试院的大楼。录像的时间显示是今天下午两点——就在我去学校的时候。
电视突然关闭,然后又自动开启,切换到一段陌生的画面:一个黑暗的房间,潇潇被绑在一把椅子上,面前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女人,正拿着一把刀走向她。
画面一闪而过,但已足够让我魂飞魄散。我抓起车钥匙就要冲出门,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
爸,去教育局档案室。带上我的准考证和那本书。
我愣在原地。什么书?然后我想起了张老师给我的那本古旧书籍的照片。但小雅的准考证...应该在警方那里作为证物才对。
我冲进小雅的房间,翻找她的书桌。在最准考证复印件。而就在我拿起信封的瞬间,床底下滚出一个东西——一本破旧的线装书,封面上用褪色的墨迹写着《估分秘术》。
我顾不上多想,抓起这两样东西就往外跑。在门口,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镜子上,血红色的字迹正在变化,形成一句新的警告:
她想要更多灵魂,阻止她。